七月十二号,陈虎陪着雪秀,在陈文的指导下终于完成了志愿的填报。
陈虎下午就回家了。
晚上,在县城的网吧里,雪秀和陈文连线视频。陈文仍然坚持要雪秀去上海。
他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神情,对雪秀说:“你来这边,想找事做,我们一起去找。不做事也行,当成旅行,我带你去看东方明珠——”
雪秀犹豫着半天,还是说:“一年不见了,我想去找春秀。”
陈文眉头紧蹙,目光深浓。雪秀被他看得心虚,不敢正视,只得扒着前额的头发。
“虎子一早和我说过,你之所以回来读书,是因为有个朋友愿意资助你,他——”
“哦,不是资助,是借钱。”雪秀赶忙纠正道,“我打了借条的——”
“既然是借的钱,那就赶紧还掉。”陈文神情肃穆,充满决断。“免得欠他一份人情。”
“我就是这样想的。”雪秀无意中找到了一个不去上海的理由,明显有些高兴。她说,“前两天你不是给留下几千块钱吗?再加上我手头剩余的就够。只是这一年的学费,还有房租等等费用,虎子哥始终不跟我算——”
“这个你别管,我会同他算清楚的。以后,”陈文说,“用钱的时候只需同我要,记住——”
雪秀点点头,讷讷不言。
陈文看出雪秀实在不愿去上海,也就妥协了。他说反正按照雪秀估的分数,录取第一志愿基本上没有悬念。学校距离上海很近,以后他们来日方长。雪秀听着他口中“来日方长”四个字,总觉得含着特殊的情意。
随后,兄妹二人畅聊起了未来。雪秀主要表达着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的向往。而陈文说得最多的是日后的生活,以及工作的发展方向。他一直在用“我们”二字说话。这无疑是想告诉雪秀,他们的未来是相通的。
雪秀心里想反驳,但嘴里却说不出。
最后,陈文还是忍不住提到了吴家。
“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们都是一家人,尽管妈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家人终归是家人。”
雪秀默默地听着,弱弱地哦了一声。
雪秀不得不承认,陈文哥永远是自己最亲的人,这辈子,他们注定彼此牵绊。可是比起从前,她对他的依赖和期待所剩不多了。于是,她想:人会成长,情感也会成长。
第二天,雪秀就迫不及待地南下了。
大概六点钟的时候,车子抵站。
灯光昏暗的大厅里,人很多,很嘈杂。雪秀一下车,仍然一眼就看到了杨俊明。
雪秀望着他翩然走来,内心悸动不已。她手扶着行李箱,矜持地等着他上前,内心正期待一个拥抱,可他只是欢喜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累不累?”
“还好。”雪秀内心有点小失意。
二人并排出了车站,雪秀突然刹住脚步,在静看了他背影两三秒后,一个快步向前,伸手挎住了他的手臂。
“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去吃——”杨俊明低头看了一眼穿过来的手,抬头对上雪秀的目光。杨俊明双眸透着温柔与热切,一把拥了雪秀入怀。
他们拥抱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
尽管思念无声,此时却在二人心中震耳欲聋,风急雨骤。
他们终于跨越了普通朋友的界线。雪秀的心中对杨俊明有了新的界定。
他们在外面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牵着手在大街上散着步,幸福地叙说着这年里,各自不曾参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