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昆也有点功夫底子,和一个小喽啰纠缠了半天,总算摆平,可惜自己也挂了彩,鼻青脸肿,身边的女子正在给他擦血。众人仍然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毕竟皇上没发话,他们不敢动,只不过女孩子们从&ldo;攥拳&rdo;变成了&ldo;捂心口&rdo;,皇上和王爷这身手,实在太漂亮太有安全感了!
&ldo;饿的继续吃,累的回房。&rdo;方重衣草草吩咐完,晃晃悠悠往舱内走,再待下去,他体内的寒毒要制不住了。
行至走廊,又有侍卫递酒壶上来,低头道:&ldo;翊先生加了一味药,于寒毒也是有好处的。&rdo;
方重衣不言,拿起酒壶,兀自闷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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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甲板上的气氛很微妙,出了这么一档事,也没人还顾得上吃饭,惊魂未定的人们在原地探头探脑,留意皇上的动向,好久后才敢自由地走动,三三两两往自己的客舱走。
&ldo;他怎么可能会是……&rdo;苏棠看着方重衣缓缓向舱内走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ldo;苏姑娘也早些回去休息吧。&rdo;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是沈瑄。唐音站在他身侧,身上披着沈瑄的外衫,眨巴着眼睛:&ldo;是呀棠棠,夜里风大,着凉了可不好。&rdo;
唐音是开朗活泼的性子,风波一过,立刻又跟没事儿人似的。见苏棠恍惚失神,便踮起脚往船舱的走廊张望,又挤眉弄眼道:&ldo;皇上已经走远啦,就你还傻乎乎杵这里。&rdo;
&ldo;你们说,他真的是皇上么?&rdo;苏棠神色微妙看向两人,&ldo;他明明是侯府世子&rdo;这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还是没敢说。
此话一出,立刻被唐音捂住嘴巴。
&ldo;你可千万别说梦话了,当心掉脑袋!那么多朝廷官员都跟他下跪行礼,还能有假?&rdo;其实唐音也疑惑,自从无双公子泄露身份后,苏棠就神情恍惚,仿佛两人早就认识似的。不过就算她真的和皇上有交集又如何,在天子面前,谨慎行事总是没错。
&ldo;嗯……&rdo;苏棠点头,勉强应下,心中的疑云却越来越大。
幽凉的晚风拂过甲板,她确实感到有些冷,打了个哆嗦,又下意识回头。透过花窗往舱内看,方重衣的身形影影绰绰,已行至走廊尽头,而且‐‐
又从侍从手里接过酒,仰头灌了好几口?是自己看错了吗,这人什么时候有酒瘾了?
是夜,繁星当空,花好月圆。苏棠回到天子第七号房那一刻,客厅的地板已经恢复原样了,丝毫没有开裂的痕迹,桌椅木柜也换了套崭新的,想必是方重衣吩咐人打理过。
但她对裂陷那一刻记忆犹新,每次经过客厅都像赛跑似的,不敢停留过久,连画具也搬到了茶室。她一面收拾宣纸,一面开始抽丝剥茧回想从前的细节,自己和方重衣在马车相遇,是偶然,可后来呢?他为什么又回头,把她从县衙带走?是了,因为自己能毫厘不差地绘出他的样貌,便被带去袁老爷的寿宴,查找真凶。
可这件事显然不是关键。
他们在岛上莫名遇刺,背后必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想到方重衣平日总低调行事,不露容貌,自己又能在画纸上还原他的相貌,再加上今晚&ldo;皇上&rdo;显露真颜,苏棠脑子里火花一闪,心头的疑云也慢慢散去……
客厅传来轻轻的叩门声:&ldo;小棠,我是唐音。&rdo;
苏棠放下那叠画纸,起身去开门,唐音端着盘花花绿绿的点心站在门口。
&ldo;我想着你没吃东西,所以当时在宴席上顺了点,收在包袱里,你看,水匪来了一遭都没碎哦。&rdo;
苏棠捂住脸颊,深情款款道:&ldo;你真好。&rdo;
她刚说完,就听见茶室传来含糊的、低沉的人声,像什么人在喊自己。
唐音把点心塞进她怀里,人就蹦蹦跳跳跑了,大大咧咧的声音从走廊飘来:&ldo;那我先走啦,沈瑄说来拿他的衣裳,现在还在我房里赖着,真是烦死了……&rdo;
&ldo;嗯,把他赶走,都这么晚了。&rdo;苏棠偷笑,关上门,回身往茶室走。
夜风呼呼地刮着,她把点心放茶几上,不自觉往窗口看,槛窗开了个小口子,露出一道幽深的缝隙,盯久了会觉得有点渗人。
刚刚听到的是风声吧?
茶室过于安静,苏棠总觉得不踏实,索性把煮茶的小火炉点燃,细微的哔剥声给整间屋子增添了暖意。她架好茶壶,将茶叶、红枣、陈皮等一股脑倒了进去,发现没水,又起身去客厅取水。
刚走到走廊,便听见模糊的一声&ldo;棠棠&rdo;,不是风声,是真的有人在喊自己。
苏棠脚跟灌了铅似的僵住,脑子空白的当下又听见更清晰的一声呼唤‐‐
&ldo;……棠棠。&rdo;
声音含混,吐字不清,像醉酒之人的呢喃,且这嗓音她再熟悉不过,温润中透着冷玉质感,是方重衣没有错。
她头皮发麻。
怀着无与伦比的沉重心情,苏棠一步步挪到客厅,正正看见映在落地窗上的高大影子。
大半夜的,窗户纸上映着一道岿然不动的身影,这惊悚效果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