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告密者,张艳丽忽而就如坐针毡了,韩超当然不会把她的尴尬放在眼里,先说了两个字“古玩。”继而又说“马明在蒙自的时候,看到王阿眯家有很多具有年代历史的古玩,想要据为已有,于是写了匿名举报信,等人被抓走后,他再去偷古玩,继而倒卖,如法炮制,他当年从成份不好的人家拿走了很多古玩。”
“但举报信都是油印的刀版,因为不是手写的,我们一直查不到人,你是怎么查的?”罗司令再问。
“刀版是蜡刻的,蜡印的时候肯定会留指纹,马明虽然死了,但他原来的档案上有指纹,公安方面,指纹对比术非常成熟,一对比就行。”韩超说。
公安和部队虽然是一家,但指纹对比这几年才运用到实践中,老一辈的人确实不知道这个。
罗雄默了会儿,再问“就他一个?”
这时张艳丽快要瘫倒在地了,但韩超还是说“一开始只有他,但结婚后加上了张艳丽,他们属于夫妻共犯,直到72年回城后,张艳丽为了能搜集举报信息,专门在潘家园一带闲逛,但凡看到有人来出手古玩,就会跟对方攀谈,继而打听对方的身世,之后由马明写举报信,趁g委会的人上门抄家前偷东西,这个陈凡世可以证明,他就是在去潘家园询问古玩价格时认识的张艳丽,同年,马明死,张艳丽一个人无法再做这种事情,于是收手,嫁给了陈凡世!”
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听起来,张艳丽和马明简直是把革命斗争当成了摇钱树。
罗雄还是觉得不对“这都是很隐秘的事吧,你从哪儿知道的?”
韩超从容不迫,说“查张艳丽从军区开出去的招待所票,从72年回城后,她开了几十张招待所票,因为马明生病,要照料马明,她并没有走远,就在医院旁边的招待所开房,开房就要登记身份,记录显示,那段时间她至少跟五个不同的男人在招待所开过房,当然,都是在潘家园认识的,也都是想出售古玩的,我询问过其中三个,可以确定,她当时都曾询问过对方的身份信息,那些人也愿意来指证,可以证明张艳丽长期在潘家园出售过古玩!”
这个,可以证明张艳丽倒卖过古玩。
而指纹印,可以证明他们是夫妻共犯。
领导们想要的证据这就足够了。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她在某个阶段跟五个男人开过房,那孩子,就能笃得准是陈凡世的?
而为什么最终选了陈凡世,除了他长得好看点,还有一点,很可能就是,他所拥有的古玩,价值最高,当然,捐给军区后,确实让张艳丽享受了二十年的红利嘛。
但一般人不会把人考虑的那么龌龊,那么坏,就不会从最坏的角度去查。
也就查不到这些陈年旧事。
但韩超会,他查人,向来只从阴暗面查,所以才会时间短,效率快。
这时张艳丽已经想死了,但韩超紧接着说“虽然马明已经死了,但张艳丽还在,我联合当年所有的受害者,一起起诉张艳丽,追回文物损失,没问题吧?”
张艳丽扑通一声坐到了地板上,兴冲冲而来,却得个晴天霹雳,说的就是她。
马雍说“不错,这件事意义非常重大,找到那个告密者,也省得我们大家相互之间猜忌,唉……”
回头看一眼徐勇义,他背了很多年的黑锅,其实也一直想查真相,但大家都不让,因为大家最怀疑的那个举报人正是徐勇义,觉得他是因为感情问题,想害马琳前男友才举报的,他们惜材,他们宁愿装糊涂。
于是左推右挠,不想调查。
可当事实的真相被揭开,却原来真相那么庸俗,牵扯的只有金钱。
以及,一对夫妻肮脏的欲壑难填。
曾经,一帮少年到了蒙自,虽苦,但他们意气风发,干劲十足,他们势要继承先辈的理想,把那片荒山改造成良田,但一场席卷而来的革命让一切化为泡沫。
而革命,无限放大了邪恶者的邪恶。
革命队伍中的坏分子,他们要在抗日时,就是带路党,要在解放战争中,就是还乡团,等解放了,摇身一变,就是革命者。
他们依然是那套卑鄙的手段,却畅行无阻。
但今天他们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徐耀国在电视上受审,马明被癌症折磨而死,张艳丽也不能逃脱。
“联合受害人起诉吧。艳丽,人不能走捷径,非法赚来的钱你必须掏出去。”罗雄指着电视说“你回家整理一下你的财物,能便卖的就便卖,赔给受害人吧,要不然你就得坐牢,曾经你也是个军人,看看徐耀国的下场,好吗?”
当徐耀国声势浩大的斗人,当大哥时。
张艳丽和丈夫悄悄揽文物,卖文物,靠革命斗争发家。
当时他们觉得革命真好啊,可以让他们发家致富。
他们甚至觉得那是命运的馈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子。
可他们并不知道,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