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沈芙对着纷飞的灰烬,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道,“这一世我活得很好,有人疼我,念着我,愿意陪在我身边照看我,您就放心吧。但如果您真的在我身边,就多帮我庇佑我的夫君,他身上背负的担子重,我帮不了他什么,心里很是有愧。”
紧接着,沈芙又啰啰嗦嗦的同母亲讲了一大堆发生在她的小事,包括那一波三折的谣言,说话说到兴头上她甚至还笑出了声。
做贼般扫了扫四周,沈芙双手合十,默默加了一个愿望:“母亲,若你遇上送子观音,叫她先送个女儿给我吧。我想让怀君教她识字读书,让她放眼去看看天下之大,做一个像纪夫人一般眼界开阔的女子。”
……也算弥补了她此刻的缺憾。
季怀旬近期事务繁忙,有几次也提出要带她出门解解闷,都被沈芙婉拒了。
在这种紧要关头上,她出不上力,却也绝不能再让夫君分神了。为了打发时间,沈芙从书房中挑了几本兵书和志怪小说,想着将两者交替着看,也许能化解了前者字里行间的枯燥无味。
兵书还没翻上几页,沈芙就开始犯困,便直接甩手将它丢到一变,转而去翻看志怪小说
然后,她熬了一整夜将小说看完了。
熬夜伤身这个道理没人不知道,沈芙当然也不例外。补完眠后她托着腮帮子,严肃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看兵书犯困的原因,还是没想明白。
明明这两本书上的字她都认识,为何前者让她昏昏欲睡,后者却使她精神抖擞?
纪云听了她的疑惑,笑道:“少夫人,每个人的际遇各不相同,喜好也就不同,小时候耳濡目染的是什么,自然对什么更感兴趣些。”
那时沈芙恍然大悟,继而发誓日后若有了孩子,一定要她去睁眼看世界。
天地之大,怎么能只安于一隅?
沈芙想着心事,伸手拿起身边最后一叠纸钱,刚要将它们放入火舌之中,就被横空伸来的修长长指止住了动作,手腕一转,那叠纸钱就到了那人的手中。
季怀旬曲膝跪了下来,先是伏身磕了头,才郑重的将纸钱点燃,轻放入火焰中。
纸面化成灰烬,随着微风在夜色中颤动。
“早知道你有祭奠亲母的意思,我定然推了事务早些回来,”季怀旬搂着她,低声安抚,“只可惜眼下已经是早子时,我这次确实来迟了。等日后得了空,我定陪你一同去前去夫人坟上,补上昨日的亏欠。”
听到“早子时”三个字,沈芙眼神一闪,热泪滚滚而下。
“眼下……”沈芙喜极而泣,“夫君,眼下确实已经是第二日了吗?”
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再也不需为此提心吊胆,终于能安心了。
季怀旬抹去她的泪水,虽不解其意,但见了如花的笑颜,心底也是一松,脸上笑意沉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