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的眼神在这时又变危险起来,凤眸微眯瞧她,冷笑道:“我怎么觉得蓉儿,对这个上官朗还是余情未了,心怀希望呢?”
武芙蓉不假思索,冷眼看他:“我大可没贱到对一个抛弃我的人心怀希望,殿下如今已经不自信至此了吗?还是说,你失去玄甲营之后,连对自己也变得毫无把握,认为我们两个势单力薄的人,可以在你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
裴钰的面色变得复杂古怪,总之不太好看,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她。
武芙蓉懂他意思,心里暗松一口气,知道这关算是过去了,转身正要迈出一步,便听身后人忽然出声——“蓉儿。”
她顿住脚步,心跳如擂鼓。
裴钰道:“我让你过去,不是因为我不敢杀上官朗,也不是对自己没有把握,是你刚才说,你信我。”
“你信我,所以我也愿意信你。”
武芙蓉咽了下喉咙,没有回应他,径直迈开了步子。
天边的残阳在最后关头,全变成了灼目的血色,连山川大地,万物生灵,也跟着变成血色。
武芙蓉迈着从容的步子,不紧不慢走到上官朗身边,发丝被山风吹动,飞扬在
风中,闪耀光辉。
开始时她只是跟上官朗在说话,隔着不短的距离,说了什么,裴钰听不到。
直到听到马儿一声短促嘶鸣,他猛地转身一看,只见武芙蓉同上官朗赫然跃到了马背上,一声令下,马儿撒蹄狂奔。
裴钰目眦欲裂,两眼遭夕阳所染,也变成血红一片,扯开沁血的嗓子嘶吼:“武芙蓉!你又骗我!”
他一刻未停,上马便喊:“追!给我继续追!”
马上,武芙蓉心跳快极,两耳唯有呼呼风声,用力问上官朗:“人都安全了吗?”
上官朗:“放心,都藏好了,我也找到了一条他们肯定追不上的路,就是危险了些,小武你信我不信?”
“我信。”武芙蓉万分笃定,“在这里,我只信你。”
“好,等会儿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残阳下,裴钰领兵对他们穷追不舍,只不过没人敢放箭,只能一直去追。
墨麒麟不眠不休千里追踪,早已筋疲力尽,再是神驹降世,此时面对同为突厥马的上官朗坐骑,也是落了下风。
裴钰失了心智,两眼直盯前路那颗黑点,鞭子一昧抽在马身大喝:“驾!”
而在前面,武芙蓉终于明白了上官朗所说的“危险”是什么。
两座山相隔之间,前路赫然一条天堑所在,下面是奔腾河水,上面是一条摇摇晃晃的朽木吊桥,年久失修,桥板多有损坏空格,莫说是马,就是人踩上去,恐怕也会一脚踩空,坠落河水之中。
悬崖未勒马,马蹄一停未停,踏桥而上,武芙蓉果真闭了眼,抓住上官朗衣服的手攥到最紧。
上官朗同样闭了眼,心里默念:“马克思恩格斯保佑。”
桥板节节踏碎,等到马蹄落地,整条木桥赫然只剩两条光秃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