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时,阿狸面无血色的由楼门里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来。那副神情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一样,手里多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塑料袋,不用问,除了消炎药,就是些女人用品,她让我拎着,我搭理都不搭理她一眼,径直的朝医院大门走去,这是个早晨,老子懒得一大清早就拎着这些女人的“秽物”。
走出大门回头看去,阿狸的嘴已然撅到了眉心,管丫死活呢,老子还得去上班,于是伸手拦了辆车想把她塞上去,可谁知这孙女却死气白咧的让我把她递送回府。
一大早晨来这种狗屎地方,又遇到那么个狗屎小白脸子,加之刚刚接到的这么个狗屎电话,满心不痛快的我忍耐到了一种极致,扭头儿对她嚷嚷了一句:“滚蛋,老子不欠你的,跟你坐一起太脏!”,谁成想,就这么一句,却招来了附近几十名大爷大妈的围观鉴赏,我甚至听见一拎着白菜的老娘们儿跟身边人念叨:“哟,您瞧,这小媳妇儿一准儿给这爷们儿扣了一顶绿帽子,这不,来这医院的哪有个好人,也别说,现在这年轻人啊”。
我瞅着这俩煞笔嘴角冒出来的白沫子就是一阵恶心,直眉瞪眼的冲着那俩娘们儿嚷嚷了一句:“有事儿放屁,没事儿少特么架秧子”。
这人群越围越多,搞得那出租车司机都直喊“少爷,要不您再换辆车得了,我这还得奔命呐”,作势就要按喇叭走人的样子,我看着这一种围观,也不想久留,全国各地都特么一样,这些围观的,大部分估计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保不齐有人还以为出租车碾了人了呢,我甚至还看到几个上岁数老么咔嚓眼的老头儿直往车轱辘底下瞅,一天到晚有点事儿没点事儿干了!
阿狸拉扯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坐进了车里,抬手递给司机一百大钞,随后只说了句“望京,甭找了”,就再也不抬头的一脑门子扎进了我的怀里。
一股子心酸劲儿又由心底里冒了出来,这一幕又变得熟悉至极。
我赶忙推开阿狸,却再也狠不下心来说任何一句狠话,眼前的狸子就像猛然间换成了几年前的她,我依稀记得,当时的她,也是如此的依偎在我的身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那么漂亮红润的嘴唇儿也变得再无生机。
我抚了抚阿狸的脸蛋儿,告诉她“这个月出门儿多穿几件儿一副,最好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儿,在家睡觉一定压床被子,别看是夏天,最好也多盖点,千万别吹空调也别看电视,尤其不能喝凉水吃冰棍儿啃大螃蟹,回家弄点红糖水黑芝麻糊”。
直说得我自己都有点儿烦了这才罢休,转手让司机靠边停车我得下去赶地铁上班,却谁知阿狸一把拉出我的胳膊,那力道很大,直把我拉近了她的身边,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边咧嘴乐着边说:“二小儿哥,但分你丫下辈子还是个站着撒尿的,老娘一准儿一把屎一把尿当牛做马的伺候你服侍你,给你做个好媳妇儿,你看我下辈子的实际行动吧”,说着,就一把把我推向车外关上了车门。旭日洒向街头,人群川流不息,而我,却一脸懵逼的咀嚼着阿狸留给我的这份遗言,大概意思是不是可以总结为“这辈子不见了吧?”
心情大畅,哼着小曲儿在离律所不远的胡同里找了个早点摊儿,又拎了碗豆腐脑儿对着碗边儿吸溜了起来,正吆喝着让穿着白围裙的大闺女再给来根儿油条,您猜怎么着?正这个节骨眼儿,身后突然一个人猛的一拍我肩头,我一嘴的豆腐脑又重新吐回了碗里。
心里骂着娘转过身去,却看到我的老板,也就是我们律所的主任拎着他那辆X6的车钥匙在我身后晃悠,不时的还要东张西望几眼,这可和他平时那人模狗样一副大义凛然的性情截然不同。
我心里合计着是不是我东北那趟私活儿的事儿败露了?不应该啊,这事儿还没开始,刚特么收了个定金就露了风儿?
他扔给早点摊儿十块钱帮我把帐买了,转身就把我拽到了一个阴凉处,往兜里一掏,居然掏出盒软中华来,他这个举动让我几乎断定肯定是那件事儿暴露了,要知道,我们老板这个货儿别看平时吃香的喝辣的玩儿软的,但他却从来不抽烟,这烟一准儿就是散货烟啊。
我刚要凑到他身边跟他说“兄弟也是饿的不行了,老板您高抬贵手”,可谁知道还没等我动身,他却先凑了过来,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有个案子出了点事儿”。
我一听他这话头儿,摆明了不是我的事啊,看这样子,是所儿里的案子出了事儿,这让我心里头立刻踏实了不少,兹要不是我犯了案,管他二五七八十呢。
但漂亮话儿还是该往外扔往外扔,绝不吝啬,立刻对他说:“老板,您待我不薄,有事儿您言语,只要不是让我干犯法的,赴汤蹈火,您放心吧”。
这种话,我一秒能编出实际中答案来,但前提只有一样,“不犯法”,既然是不犯法的,那就随便呗,还能咋着?
他低着头一听,立刻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没什么大事儿,我得出去呆两天度个假,所儿里的合伙人那些二老板们我信不着,这几天你盯着点儿,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无论是谁的,都给我发短信,这是我的新号码”。
说完,就塞给我一张纸条,写着一串数字,纸条下面,赫然还垫着两沓儿刚从银行提出来捆好了的百元大钞。
我一听,我靠,这孙子这是要跑路吗?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一时间失了神,原本信誓旦旦的心神立刻转为犹豫不决,而且还挂在了脸上。
老板一看我这脸色,轻咳了一声,随机低声说:“这是我给你的机会,别不识抬举”,伸手就把钱和纸条塞进了我的兜里。
沉甸甸的兜立刻给了我莫大的勇气,任他刀山火海也休想再把这真金白银由这个布口袋里掏出来!
我立刻给自己打圆场儿说:“老板,这是您赏给我的脸,我怎么也得给您兜着,但按理说这活儿不都是小辉子干吗?怎么也轮不到我啊?,我刚才是在合计这个,要是让他知道了,一准儿今后给我穿小鞋儿”。
刚说到这儿,就看到老板脸色一沉,我心想,坏了,小辉那孙子和老板秘书那点破鞋事儿,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