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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他颤抖着弯下腰，环抱着自己，在此时拼了命地大声吶喊，痛哭失声。

但滂沱大雨掩盖了他所有声音，他只能不停喊着、不停哭着。

那个彻底将他遗忘的人不曾拥抱过他，他只想着拥抱那个人也忘了自己，所以寒冷不断入侵，让他的心再也温暖不起来，只能孤独的死去。

最后声嘶力竭的他用尽了所有气力，倒卧雨里再也站不起来。

我拼了命地将他拉到屋檐底下稍微能遮蔽风雨的地方，搂着他冰冷的身体，无法让自己停止眼眶里不断落下的泪水。

＊　　＊　　＊

打过电话以后，大哥立刻驱车前来。昏迷中的魏翔被送入急诊室急救，整个过程我都陪在他身边。

看着护士将他几乎支离破碎的手指绑上绷带，本来稍微制止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下。他的双手曾经那么灵巧，将奈奈的头发变得柔顺美丽，如今却让我毁了它。

大哥帮忙办理入院手续，领了单据后魏翔被送入医院里宁静的单人房。

我看着他熟睡时也紧紧拧着放不开的眉，忍不住伸手抚摸，希望平顺那些伤痛。

&ldo;你回来得未免也太晚些。&rdo;大哥看着我们搞成这样，神情轻松不到哪里去。

&ldo;有好多事情要办，所以才会弄得这么迟。&rdo;我走进盥洗室抽了几圈滚筒式卫生纸，把眼泪擦干。

&ldo;跟你说过很多次，分手要干脆，现在分得翔仔进医院，你要我怎么跟他姐还有阿贵交代？&rdo;

&ldo;他告诉你我要和他分手？&rdo;

&ldo;上个礼拜他从日本回来后，奈奈去找他，他却不理也不应，我就猜到你们又出事。后来我到他家楼下按电铃找他，按了老半天他好不容易从阳台探头出来，却只有说一句『阿满不要我了』。我怕他就那样从三楼跳下来，便回家不再吵他。&rdo;大哥猛摇头。

&ldo;他以前也曾经这样吗？&rdo;

&ldo;在你莫名其妙消失之后，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自己活得比较像人。&rdo;

&ldo;我没有要和他分手。&rdo;眼泪又掉下来，我拿卫生纸接住，顺道擤了擤鼻涕。

&ldo;没有要分手，那你又把他搞成这样？&rdo;大哥指着躺在床上吊点滴的魏翔。&ldo;上上礼拜你去日本，他就已经不吃不喝，我叫奈奈去哄他，他好不容易才肯吃一点东西；上礼拜他从日本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起来连奈奈也不见，现在苍白虚弱得跟鬼一样，不只脱水，还营养不良。你是不是想他死？嫌他八年前那次没死成对不对？&rdo;

&ldo;我找到糙莓剩下的日记了。八年前的分手不是我提的，写字条的也不是我。全部都是医生。但是医生现在已经变成我的一部份了，所以我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好内疚。&rdo;我对大哥说：

&ldo;阿翔怕我离开，什么事情都依着我，每天都胆战心惊提心吊胆，一醒来就要先看我在不在，我如果不在的话，就要先找到我才能安心。问他什么，他也很少说出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是压抑自己来附和我一样，这样的日子他比任何人都难受。&rdo;

&ldo;你知道就好。&rdo;大哥说。

&ldo;当我看见他拼命地朝我吼，发泄他的痛苦时，我不想阻止他。他从来没让我看过他放声大哭的模样，可是刚刚我看到了。我想让他明白他不需要隐藏他的难过，我已经回来，从现在开始我会陪在他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他。&rdo;我看见病床上的魏翔眼皮跳动了一下。

魏翔已经转醒，却没睁开眼睛，一直假装自己仍在昏迷中。

&ldo;那你现在……&rdo;

&ldo;我把日本的店铺关门，员工也遣散了。&rdo;我轻轻摸着魏翔消瘦许多的脸颊，靠近他耳边说着：&ldo;也把奈奈的学籍迁回来，好让她明年可以在这里上小学。&rdo;

&ldo;是吗？那阿爸跟妈肯定会很高兴。他们两个爱死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鬼头了。&rdo;大哥听我这么说，原本凝重的神色也舒缓些许。

&ldo;等新宿那间店卖掉，我会把钱拿回台湾来买间房子定居，跟着开同样的餐厅，和奈奈在这里生活。奈奈她日本的奶奶那边我也打理好了，寒暑假的时候我就让她回去一趟见见她奶奶，如果阿翔要跟我一起去的话，我们还能顺道去渡假。&rdo;我说给魏翔听。

&ldo;好了好了，那就没问题了。&rdo;大哥松口气。

清晨五点多窗户外的天都已经快亮，我想起大哥当医生的每天都有不少手术要做，便让他先离开。

将糙莓灰白色的记事本拿出来，我把它放在魏翔包满绷带的手掌下，轻声对他说：&ldo;这个给你，你舒服点不那么痛的时候再看。再睡一下吧，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rdo;

我抬头凝视着只剩一些的点滴，盘算着什么时候该叫护士来替他更换。

天越来越亮，阳光爬上窗旁的沙发躺椅。我走过去将窗帘缓慢拉上，病房里变得漆黑一片，希望魏翔能因此有个好眠。

＊　　＊　　＊

第一天下午他醒过来，转过头看看沙发上正看无声电视的我，没讲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