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跺跺脚,委屈极了。
李顾倒是闷声不说话,眼看着正君要哭了,立刻抱住人,力气大得很,赵尘星根本挣不开。
他道:“孩子无事孩子无事,我们也会没事的,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坏不到哪里去,卸磨杀驴她干不出来。再者我权势都放了,她还能怎么样?”
赵尘星憋着哭:“我兄长呢?”
李顾不庄重地挑眉:“他啊,他做的坏事还少吗?流放几年让他涨涨记心,你爹也宠他,断不会叫他饿死的。”
赵尘星看着他挑起的那一条眉,抱住肚子不说话了。
肚子八个月大的时候,赵尘星就不能去翰林院,宫缩频繁,走路也不方便。
在家呆着的日子总是很快,转眼就到深秋。摄政王面色淡淡的,却把所有朝政都推了,单独辟出一个房间让张守正住里面,媒婆也住府里。
赵尘星偷偷觑,见他淡然的模样,心里也不怎么焦急了,只在晚上胡思乱想,然后在梦里做噩梦。
第一次总是令人害怕的,那日赵尘星吃过早膳,和采薇在院子里扶着肚子慢吞吞走着,腹部忽然刺疼起来,她不敢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以为像往常一样过一阵就好,谁知裤子湿了。
她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身后的采薇,采薇明显也是看到了,脸色白白的,让她靠在肩膀上,扯开嗓子喊人。
不一会儿,太医、产婆、谨言、慎行、惊语都来了,一大堆围着。
张守正丝毫不乱,指挥人准备东西,让惊语将王君抱进屋里,燕伯大喜过望,吩咐人立刻去通知摄政王。
也是不巧,李曜今日派人来请摄政王,摄政王进宫去了。
听到消息时,李顾在听李曜诉苦,西江国派人送了个皇子过来,准备结两国秦晋之好,李曜也在纠结自己是该继续关着章灵玉,还是该将人放了。
两人听完宫人慌里慌张的禀告,李曜看向摄政王,片刻,道:“恭喜皇叔哈。”
李顾将手按在桌子上,拇指擦了擦中指,脸上有些冷然,神情怪可怕的。
她回到府里时,据说孩子还没出来,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桃棠院,仆从进进出出。
“去和正君说我回来了,便在门外。”李顾说完,看了看太阳,看见枝头上还挂着露水,他让慎行将自己推到檐下。
桃棠院很乱,什么声音都有,就是没有正君的声音,渐渐的,却有压抑的哭喊声,李顾一动不动坐到太阳落山,手指放在膝盖上,拇指食指揪着一点衣料摩挲。
月上中天,李顾身边的人已经换做了惊语,张守正在屋里说着些“深呼吸,吸气,呼气……”,他是太医,产婆只能打下手,孩子头出来的时候,正君咬牙“嗯!”了几声,眼眶上留下的不知是汗还是泪水。
张守正一直在说着用力,可赵尘星真的没有力气了,腰上酸酸麻麻的,像有人在拿石头在砸她,拿刀剑在捅她,她还想出恭,还想喝水,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终于,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孩子出来了,产婆剪断脐带,抱给张守正,转头为王君清理。
赵尘星说不出话,身上软的没力气。
张守正拍了拍孩子屁股,响亮的哭声响起。
屋外,等了将近九个时辰的李顾睁开眼,惊语推他进去,张守正也正抱着孩子从里面出来,喜滋滋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小千金,是个乾元。”
李顾接过孩子,不敢太用力,单手放在臂弯,仔细瞧了瞧,只看见皱皱巴巴一张小红脸,眼睛糊在一起,头上毛发稀疏,像个秃子,这可真是太丑了。
张守正依旧喜滋滋道:“王爷看这眼睛,看这嘴巴,多像王君啊。”
李顾便去看孩子的眼睛和嘴巴,敛了眉——一点都不像。
产婆出来了,说王君清理过了,现在喝完粥,安稳着呢。
李顾松口气,惊语推着他继续往里去,屋里有些热,赵尘星睁着眼在看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