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似笑非笑地说:“这几天你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啊。”
吴梅脸一红,说:“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张平凡的脸。”
叶青摇头说:“不对不对,虽然是同一张脸,但现在这张脸上却洋溢着异样的光彩,简直就像放电嘛。”又打量了两眼,忽然凑上前,小声说,“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了?”
吴梅笑了:“什么情况?”
叶青神秘兮兮地说:“还跟我装傻?那天咱俩一起去酒吧,有个男人请你去跳舞,我可亲眼看见你俩在舞池子里,一下子进入白热化状态了哦。后来我想回家,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你的影子。我问你,你上哪儿去了?”
吴梅脸更红了:“我……我喝了酒,觉得头晕,又怕你还没尽兴,就自己先回去了。”
叶青根本不相信吴梅的话,摇着头说:“把我当傻瓜了吧?我虽然给那个糟老头儿骗了,你想用这么一句话搪塞我,可也没那么容易。”
吴梅无可奈何地看着叶青:“真拿你这人没治。”
叶青得意地笑起来:“怎么样?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雪亮的吧?告诉你,那天晚上一找不着你,我就猜到你是跟那个男人走了……”
吴梅忙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嘘——姑奶奶,求你小声点儿好不好?”
叶青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有夫之妇,被人剥夺了和异性交往的权利。都三十五岁的女人了,交个男朋友还得躲躲藏藏的?”她脸上又露出了怀疑的神色,“难道不成那个男人是有妇之夫?”
吴梅难为情地说:“瞧你说的,你看我是那种女人么?只是,只是……唉呀,别人要是知道我跟他是在酒吧认识的,岂不会把我们想像得……想像得很不堪?”
叶青脸上越发好奇了:“哎,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真是从那天晚上就开始建立关系了?”
吴梅不好意思看叶青,脸扭到一边:“我们……那天聊得挺好的。”
为了保护自己的名誉,吴梅本能地避重就轻,含糊地回答了叶青的话。
叶青笑嘻嘻地问:“哎,他是干什么的?哪儿的人?多大年纪了?各方面条件怎么样?有没有……”
吴梅笑着打断叶青:“你以为你是警察啊?跟查户口似的。”
叶青叫起来:“哎,我这是最基本的问题啦。这可是对你的下半辈子负责任,你别看你三十五岁了,有时候头脑也够单纯的。喏,你也知道了,现在外面有多少骗子,专门找冤大头骗呢。”
吴梅被叶青再三提醒自己的年龄,心中暗生几分不愉快,不想再和叶青继续讨论下去了,便轻描淡写地说:“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也不能因噎废食吧?我既没幻想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也不想占人家便宜;要财没财,要色没色,有什么好骗的?”
叶青听出吴梅的话里似乎隐含挖苦,也有点儿不高兴了,收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说:“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又没别的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听,我不说就是了。好了,我得备课了,你忙你的吧。”
吴梅向来待人宽厚,此刻看叶青不高兴,又有几分过意不去,为了以示友好,忙小声说:“哎,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了,咱们是朋友,我才连谢谢都不跟你说的。哎,告诉你啊,他是外地的,做珠宝生意,经济上有点儿基础。以前结过婚,不过早就离了,而且也没小孩。总的说来,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
叶青听了吴梅的介绍,不知怎么,语气显得有点儿酸溜溜的:“听上去倒是挺合适的。就算离过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越是有本事的男人,就越是容易离婚。只要他真心对你好,你自己也确实喜欢,就别错过了。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经不起熬的。”
吴梅有点儿勉强地笑笑,心里暗想:叶青这种女人,真是小肚鸡肠,看到人家比她过得好了就不自在。说话夹枪带棒的。哼,要是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她在我面前才永远保持优越感呢。
转念一想,命运待自己也算不薄,虽然乔远峰来得稍迟了一些,但他是那么一个特别的男人,简直像是为自己专门设计出的一样,几乎一切都合乎自己的理想。对一个曾经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女人来说,当青春的尾巴都已经抓不住时,还能遭遇这样一份感情,并且能够将之延续至婚姻,难道不是够幸运的吗?
想到这里,乔远峰的面孔又隐隐浮现在吴梅脑海中。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灵活明亮的目光,随时随地送出温情和幽默的嘴,以及那充满男性诱惑的身体……都令吴梅不可自拔地深陷情网。第12节 十二
柯心悦把所有的窗户都敞开,让二十层高楼的穿堂风在房间里四处窜动。风掀动着窗帘,发出“扑啦啦”的声响。柯心悦穿着一件辱白的真丝睡裙,赤着脚坐在打开了窗户的窗台上,背靠着窗框,窗户外的半边身体就这么悬空挂着。
风把柯心悦的长发吹得乱蓬蓬的,她并不用手去整理。脸微微偏向窗外的空间,眼睛向楼下望着。从二十层楼的高度往下看,不远处的街道如同棋盘,行人变成了蚂蚁,眼珠一动,整个天空似乎都在摇晃,足以令恐高的人头晕目眩了。
柯心悦从小就畏高。然而此时,她就以如此危险的状态,一无依赖地坐在窗台上。在这种时候,柯心悦只要一闭眼睛,脑海里就挤满了姐姐的影像。姐姐的脸多清晰啊,虽然脑海里的姐姐时而是小时候的模样,时而是这些年的模样。但不管是什么阶段的面孔,脸上都浮现着柯心悦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她微笑地对心悦说话,她难过地把心悦搂在怀里,她板起脸像母亲一样训斥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