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几天,米朵因为医院里工作很紧张,总是早出晚归,回家后已经很疲劳,没有什么时间和柯心悦联系。倒是普克曾在外地打过一个电话回来,问米朵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情,米朵把她第一次跟柯心悦通电话的事情,三言两语告诉了普克,然后说她这两天还要抽空给柯心悦打电话。
米朵问普克:“你们这会儿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保密。”普克笑着说,“到了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
米朵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一个刑警的妻子所要忍受的,不仅仅是经常性的夫妻分别、独自处理生活中的困扰、为爱人的健康甚至生命的担心,有时候,还有因为原则而造成的孤独、不被信任等情绪。
接过普克的这个电话之后,米朵便又抽空儿给柯心悦打电话。但前两次都没有人接,手机也是关机。米朵有些奇怪,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比较迟的时间,就算外出办事,一般也该回家了,何况手机又是关机状态。
米朵不放心,过了一天又给柯心悦打电话,这次总算找到柯心悦了。
“心悦,这两天你很忙吧。”米朵婉转地说。“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找不到你。”
柯心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怪,似乎有点儿吞吞吐吐:“嗯,这两天……这两天忙点儿私事。”
米朵听出柯心悦这话的意思,显然并不想和自己细说的态度,便说:“最近我们医院也挺忙的,所以跟你联系的比较少。你还好吗?”
“还好。”柯心悦说完,沉默了片刻,忽然说,“米朵,你相信缘分吗?”
米朵一愣,随即微笑着说:“有时候信,有时候又不信。”
“为什么?”柯心悦问的很认真,不像是随便说说的态度。
米朵略想了一下,说:“别人的情况我不敢说,说说我自己的感觉吧。我觉得,当我用缘分解释我和一个人的关系时,正是我内心缺乏安全感的时候。而如果我对这种关系已经有信心了,便不会再谈论什么缘分。”
柯心悦在电话那头沉默着。
米朵笑着说:“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你别太当真。”
柯心悦却仍然很认真,说:“你的意思是说,所谓缘分,其实只是自己的一种心理……心理作用吗?”
“嗯,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借口。”米朵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哦。”
柯心悦似乎在沉思,过了一会儿,说:“米朵,那你怎么解释人和人相遇的不可预测性呢?比如说,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因为某个意外的事件,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相识,然后建立起某种关系。这其中另外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任何一个细节的改变,都可能使得结局发生迥乎不同的变化。”
米朵轻声问:“心悦,你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柯心悦一笑,说:“没有,我只是在胡思乱想罢了。”
米朵有些不安地笑着:“你说的问题,其实以前我自己也想过。想来想去找不到正确答案。我想是因为宇宙、自然和世界太复杂了,我们人类的力量,现在还有太多不可知、无法解释的问题。”
柯心悦叹了口气,说:“要是……”可她没把这句话说完,又转而说,“算啦,其实我这人挺粗糙的,平时并不喜欢想那么深奥的问题,想得脑袋都大了。”
米朵本想问问柯心悦,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情况,但柯心悦不主动提,要么是没有,要么是她不想说。因此,米朵只是说:“昨天普克打电话来,向你问好。”
柯心悦笑着说:“代我谢谢他。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有时候在外面待一个月,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儿。”米朵有点儿无奈地说,“开始我还不习惯,每次都追着问,后来知道问也没用,索性随他自己跟我说了。”
柯心悦笑着调侃米朵:“我看普克这人挺细腻的,平时对你一定很照顾吧。”
米朵笑起来:“下次你问他自己去吧。他呀,感情是很细致,主观上也想照顾我,只是心思大部分放到工作上去了,生活小节上很马虎。”
“那你心里觉不觉得委屈呢?”柯心悦好奇地问。
米朵认真想了想,说:“说真的,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发现,对我们这种状况,我好像觉得很自然。也许因为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从未有意识地欺骗或者隐瞒过我这一点。而我自己呢,更注重的是实质,对于一些表面化的小节,我都可以接受。跟他一起生活了两年,我总觉得,在他心里,除了工作之外,就只有我了,哪怕他不对我说这种话,但我心里却很有数,感觉很踏实,所以,我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柯心悦听了,有点儿感动地说:“米朵,你们这样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米朵笑着说:“那也不一定。可能对很多女人来说,我这种感情生活太平淡、太乏味了,好像既没有浪漫,也没有激情。我想,这可能和一个人的个性有关,有什么样的个性,就有什么样的感情需求。不同个性的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
柯心悦沉默片刻,说:“无论如何,对一个女人来说,感情的真诚都应该是最重要的吧。”
“这倒是的。”米朵想了想,问,“心悦,今天你怎么忽然谈一大堆这个?不会是有什么情况了吧?哎,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你现在还没考虑婚姻吗?”
柯心悦笑着说:“你替我着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