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皇后娘娘……还有我母妃!不行,傅沉,救驾只能交给你了!我现在赶回京城!&rdo;
&ldo;等等。&rdo;
&ldo;时间紧迫,怎么能等!&rdo;
&ldo;殿下,我问你,你回去之后从何处借兵?&rdo;
五皇子看了看身后的两万精兵,这是他们此前计算好的人数,少一个,恐怕都难以对雁回山形成围拢之势,况且这些人一旦进了京城,恐怕打草惊蛇。
&ldo;……&rdo;
五皇子思索地额头冒汗,傅沉皱着眉打了声呼哨,过了片刻不知从何处飞下来一只威风的灰色信鸽,傅沉写了封字条,缠在它腿上,再次放飞。
&ldo;京城外的兵都不可动,只能用城里的。这信鸽飞得比人快,殿下,你现在出发,城防营会在永安门外等你。&rdo;
五皇子豁然开朗,又问道:&ldo;城防营?你送信给霓岐渊?&rdo;
傅沉讳莫如深地摇头道:&ldo;非也。送信给凤祥斋。&rdo;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事不宜迟,六皇子不再追问,马上带着数位亲信赶回京城,傅沉则安排好一队人马守在山下,做好最后的准备。
临上山时,傅沉看了一眼宋语山,连夜奔走使她练就了一身好马术,却也练出了两道黑眼圈,她生怕再听到傅沉张口便要把自己送到某某安全之处,或是让她留在原地,因为按照此前的经验,但凡这种&ldo;安全之地&rdo;,总会令人咂舌地发生一些极不安全的事情。
于是她在傅沉面前极力证明自己的体力,然而傅沉这一次却只是轻轻一笑,倾身捧着她的脸落下一吻,说道:&ldo;待会儿时刻跟紧我。&rdo;
大庭广众之下,这一举动令宋语山瞬间红了脸,却又贪恋他怀抱里的温度,慢了几拍才微微与他拉开距离,随后就听到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居然吹了声口哨,她用后脑勺想都知道这个不懂事的傻子多半是罗战,后来余光一瞟果然看见罗战骑马等在一旁,身上还挂着个光秃秃的枯黄草环,上面一朵花都没了。
宋语山觉得,一会儿他甚至可以直接把这个枯草环献给太子,毕竟颇有些哀伤肃杀的感觉,估计会很适合稍后太子的心境。
傅沉顺着她的视线瞟了一眼那草环,颇为严厉地说道:&ldo;罗战办事不利,待回府后,由你发落。&rdo;
他声音很轻,恰好只有宋语山一人听到,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好似没那么紧张了。
反正有傅沉在呢,他简直是危险的克星,有他在,绝对万无一失。
宋语山想着,心里一热,燃起几分骄傲。
这位所向披靡的神祗一般的将军,是属于她的。
两万人马并未遮掩,一切以效率为前提,用最快的速度包围了温泉行宫,并慢慢地缩小着范围。
行宫宫门大开,一个老太监垂着头被钉在了门上,他的脸是青紫的,脚下的血几乎将整个门槛都打湿。
傅沉率军挺进,院子里尸首遍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鲜血和箭弩,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宋语山看着这副场景,瞳孔剧烈颤抖,她不是没有经过战场和死亡,数月前的那场大战,死去的人是此时的百倍千倍,可是她此刻心里却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悲伤。
这些,都是南晋人啊。
他们彼此厮杀之前,说不定曾是一个营里的兄弟,说不定从在欢闹的街市上擦肩而过,说不定还看着对方某一个人的脸有些微眼熟,可来不及细想此人究竟在何处见过,身后便被另一个同样看着眼熟的人刺穿了胸膛。
宋语山知道她不该想这么多,这种没有尽头的想象只会让人徒生遗憾。
可她别过脸去,又看到了更多的老人甚至手无寸铁的宫女。
她只得收回目光,盯着前方傅沉高大的脊背,以此安放自己的眼神和心绪。
傅沉忽然停住了。
越过他宽阔的肩膀,宋语山看到前方台阶上的一拍玄铁盾牌,连成一道冰冷的人造城墙。
看来里面的人已经得知了傅沉率兵赶到的消息,仓促之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颇为不易。这时上方传来一声军令,与他们脚下一模一样的箭羽瞄准他们,嗖嗖地破空而来。
傅沉毫不畏惧,首先士卒冲上阶梯,箭羽没能阻止他们前进,很快便响起兵器相接的清脆声响。
从边境归来的将士们在百厌人身上练就了一身血性,他们甚至打杀起来不知恐惧、不知疲惫,甚至不知疼痛,这是从地狱滚过一圈的人才有的东西,太子那些小花园里养出来的府兵自然难以对抗。
傅沉很快看出他们的外强中干,甚至有人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大殿之内,只是很快又从里面传来惨叫之声。
&ldo;傅沉接旨‐‐&rdo;
一个颤抖的声音极不协调地从人群缝隙中响起,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为他让出一条路。
这位可怜的太监双腿直打颤,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喧得最为憋屈卑微的一道圣旨了,他甚至不敢抬头,一路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瞧见了傅沉的脚尖。
对方的脚尖上刚好被溅上几滴鲜血,他心里一惊,恐惧之下竟然手一抖直接将圣旨抖掉了地上。
傅沉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对面满弦的弓箭,随手将这快要尿裤子的太子推向自己的后方,又不紧不慢地弯腰去捡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