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被绑架之前,她就已经是贵族世界里的耻辱了。现如今,她更是会被其他贵族避之不及。被一个次生人关在地下任意摆布,贵族可没法接纳这样的丑闻,他们必然会对她大加责备。见鬼,这或许是她的母亲表现得如此沉默的原因。
上帝啊,贝拉惊讶地意识到,现在开始,她的生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恐惧令她窒息,能令她振作的唯有一个念头:留在这个房间里,每天入睡时有萨迪斯特躺在身旁。他是那团冰冷,令她将决定藏在心底;也是那股温暖,让她不再害怕发抖。而他,更是会为她带来安全的杀手。
需要更多的时间……首先得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待在一起;接下来,她也许才敢去面对外面的世界。
想到这里,她一皱眉,意识到萨迪斯特已经在里面待了不短的时间了。
她的目光扫向最远角落的地铺,每一个夜晚,他又是如何在那里入眠的呢?地板对他的背来说那么硬,没有枕头让他靠头,也没有被子来抵御寒冷。
她定定地望着叠好的毯子一旁的骷髅。一道黑色皮带夹在齿间,预示着这是他喜欢过的人?很显然,他曾经有过伴侣,尽管她从没在关于萨迪斯特的传言里听说过这一点。他的谢岚是因为身体的原因逝去的,还是活生生被虚空夺走的?这也是他总是愤世的原因吗?
贝拉又回望了浴室一眼。他在里面干什么?
她过去敲敲门,没有应声。于是她慢慢开门,一股寒气扑来,让她倒退了好几步。
她抱住手臂,朝冰冷的空气里探头问道:&ldo;萨迪斯特?&rdo;
透过淋浴房的玻璃门,她看见萨迪斯特坐在冰冷的水流下,身体前后晃动不止,口中咬牙切齿,用布不断搓着手腕。
&ldo;萨迪斯特!&rdo;她忙跑过去,推开玻璃门,抢过了毛巾,关掉水龙头,&ldo;你在干什么?&rdo;
他抬起头,用疯狂、野性的眼神凝视着他,继续晃动着身体,手上也擦个不停。围绕着黑色环状文身的皮肤已经变得殷红,几乎破皮见肉了。
&ldo;萨迪斯特?&rdo;她竭力保持声音里的温柔和坚定,&ldo;你在干什么?&rdo;
&ldo;我……我洗不干净,我不想害你变得肮脏。&rdo;他举高手腕,鲜血顺着小臂滑落,&ldo;你看到了吗?这些脏东西,都在我身上,全在我身体里面。&rdo;
他说的话比他自残的举动更令她震惊,那些话语完完全全地展露了他怪诞、疯狂的逻辑。
贝拉抓起一块浴巾,走进冲淋房里,蹲下身,抓过萨迪斯特的手,从他的手上抽走毛巾。
她小心擦拭着绽开的皮肉,口中说道:&ldo;你很干净。&rdo;
&ldo;哦,不对。我不干净。我真的很脏。&rdo;他提高了声音,有那么一刻变得像嚎叫似的,&ldo;我污秽不堪,我真的很肮脏。很脏,很脏……&rdo;接着,他的话语变得含混不清,声调起伏不定,歇斯底里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ldo;你看不到这些脏东西吗?我看见了,到处都是。罩在我身上,粘在里面。我可以感觉到身上……&rdo;
&ldo;嘘……让我……稍微……&rdo;
她必须看紧他,就像他随时可能……上帝啊,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贝拉盲目地抓过另一块浴巾,先挂在冲淋头下,随后绕过他宽阔的肩膀,把人包了起来。可是,当她试图拉他的手臂,拖他起身的时候,他却缩了回去。
&ldo;不要碰我。&rdo;他厉声道,&ldo;你会把这些东西粘到自己身上的。&rdo;
她双膝一弯,跪倒在他身前。真丝睡袍浸在水里,沾湿了衣服,但她几乎意识不到随之而来的寒意。
上帝啊……他看上去就像刚遭了海难后的难民,睁大了眼睛,正发癫发狂。湿漉漉的紧身裤下映出腿部的肌肉,胸前的皮肤布满了肿块,嘴唇发青,牙齿在上下打架。
&ldo;我很抱歉。&rdo;贝拉低声道。她很想对萨迪斯特保证,告诉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污秽。但她明白,这些话只会令萨迪斯特再度发作。
水滴从喷淋头上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地板上,有节奏的音调如金鼓作响般,在两人身边响起。点滴的节奏之间,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追着他来到这个房间……那个晚上,他摸过她情欲高涨的身体。十分钟后她却发现,他跪在马桶前大吐特吐,原因只是他触摸了她。
我污秽不堪,我真的很肮脏。很脏,很脏……
噩梦变幻了新的方式,再次明晰地展现在眼前。很明显,作为一个血奴,他被人痛殴过无数次,她猜测这就是他不愿被人触碰的原因。但光是挨打的话,无论怎样疼痛或是骇人,都不会让他觉得污秽。
只有性爱。
那对黑色眼睛突然凝望着她的脸,似乎察觉到了她得出的结论。
在同情心的驱使下,她向他靠近,但是他脸上流露出的愤怒让她陡然停下脚步。
&ldo;上帝,女人。&rdo;他不屑地说,&ldo;你能不能先穿戴好自己?&rdo;
她低头看去,睡衣往两边敞开着,一直开到腰际,露出了精致漂亮的双乳。她忙将衣领拉正。
紧张沉默下,她无从应对他的逼视,于是目光转而注视他的肩膀……沿着肌肉线条来到锁骨,脖颈的下沿,目光转向他厚实的咽喉……看着皮肤下跳动不已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