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瑞感到呼吸极其困难,睁开了眼睛。
这可以理解,因为他的脸上盖着卷成一团的毛毯。他让嘴巴和鼻子从一团拥堵中露出来透气,试图聚焦涣散的目光。他看见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那只塞满了烟头的烟灰缸,躺在离脑袋仅仅十厘米开外的地板上。
见鬼……哦,他仰躺起来,脑袋悬空,对着床尾。
接下来,他听到一声呻吟,一骨碌起身,回头看过去‐‐正对上维肖斯的脚。在那双大脚后面,搁着布奇的大腿。
费瑞哈哈大笑起来,用枕头回敬了布奇醉醺醺的眼神。这个人类先是自我检查了一番,然后朝着费瑞眨了一会眼睛,似乎想要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回到现实当中。
&ldo;哦,天哪。&rdo;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抱怨道,然后看了一眼昏睡在身旁的维肖斯,&ldo;哦,老天,这太奇怪了。&rdo;
&ldo;不要自恋了,&lso;条子&rso;,你没那么好看。&rdo;
&ldo;行啊。&rdo;他抓了把脸,&ldo;但那不代表我就得在两个男人中间醒过来啊。&rdo;
&ldo;维跟你说过别回来的。&rdo;
&ldo;没错,是我搞砸了。&rdo;
他们谈论的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到最后的时刻,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太过多余,三个人尽皆抛下谦逊有礼的伪装。这完全是一场忍耐情欲的苦楚煎熬,不停烧掉一支又一支&ldo;红烟&rdo;,不管是威士忌还是伏特加,杯到必干,然后偷偷溜进浴室里解决一趟生理上的小问题。
&ldo;那么说,都结束了?&rdo;布奇问,&ldo;你最好告诉我已经过去了。&rdo;
费瑞从床上起身道:&ldo;嗯,我想是的。&rdo;
他抓起被单甩给布奇,后者用它盖住自己和维肖斯。维肖斯连动都没有动。他趴在床上,眼睛牢牢闭起,像睡死了一样,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布奇的口中嘟囔了几句,换了个姿势,把枕头按在床头板上,靠上去。他抓着头发,一直到满头头发都立了起来,然后朝费瑞大吼一声:&ldo;该死的,吸血鬼。我从来没想过我还会说出这句话,但我真没有兴趣做爱了,谢天谢地。&rdo;费瑞甚至听到他努力张大下巴发出的声响。
费瑞套上尼龙裤,不紧不慢地问:&ldo;要带吃的吗?我要跑趟厨房。&rdo;
布奇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ldo;你会把东西端上来吗?也就是说,我可以躺着不用动?&rdo;
&ldo;算你欠我一次。不过你说得不错,我很愿意送餐上门。&rdo;
&ldo;你就是神啊!&rdo;
费瑞套上t恤:&ldo;你要吃什么?&rdo;
&ldo;厨房里有啥都成。妈的,你最好多使点儿劲,把整个冰箱都搬上来。我可饿死了。&rdo;
费瑞下楼来到厨房,准备大肆搜刮一番,偶然听见洗衣房里传来的动静。他走了过去,推开了门。
萨迪斯特正把一大堆皱巴巴的床单和被单塞进洗衣机里。
敬爱的纪事圣女在上啊,他的样子看上去糟糕透顶。小腹上像是凹进一个洞,胯骨则像帐篷的支撑杆,仅仅能撑住松垮垮的皮肤,肋骨的部分看上去更像一片犁出深痕的田地。光是这个晚上,他一定减掉了十,不,十五斤。而且,上帝啊,他的脖子和手腕上的皮肤几乎被咬烂了。可另一方面,他的身上飘散出浓郁的美妙气息,脸上洋溢着深深的平和。
&ldo;兄弟?&rdo;他突然招呼道。
萨迪斯特连头都没有抬:&ldo;你知道怎么用这玩意儿吗?&rdo;
&ldo;啊,知道,你把那些东西丢些去滚筒里面,然后指针转过来……这样,我来帮你。&rdo;
萨迪斯特把东西都填进洗衣机的空桶,后退几步,眼睛始终锁着地面。等到机器注满水之后,萨迪斯特小声说了句&ldo;谢谢&rdo;,朝厨房走去。
费瑞也跟了上去,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想问问一切是否还安好,当然,询问的对象不只是贝拉。
他绞尽脑汁搜刮着恰当的用词,萨迪斯特已经从冰箱里拿出烤火鸡,扯下一条鸡腿咬了起来。他咬得迫不及待,用最快的速度把骨头上的肉啃完,立即扯下另一条鸡腿,再次快速地消灭掉。
上帝啊……他从来不碰肉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从没有经历过像昨晚那般疯狂的夜晚。他们两个都没有。
萨迪斯特能够感觉到费瑞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尽可以停下来,然后怒目而视,因为他最恨被别人盯着看,特别是在他啃咬什么东西的时候,但他现在只嫌自己吃得还不够快。
他一边不停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拿出餐刀和盘子,把火鸡胸切成薄薄的肉片。他精细地切割,只把最美味的部分留给贝拉。至于那些难啃的、边边角角的和屁股之类不够好吃的部分,都被他一一解决了。
她还会需要什么?他希望她能摄入些高卡路里的东西,然后喝点……他应该再给她带些喝的东西。于是他走回冰箱前,在一大堆剩下的食物里挑选。他要精心挑选,只给她带去最值得品尝的东西。
&ldo;萨迪斯特?&rdo;
天啊,他都忘记了费瑞还在身边转悠。
&ldo;嗯。&rdo;他拨开塑料碗,漫不经心地回道。
里面的土豆泥看上去不错,尽管他打心底希望为贝拉送去一些自己亲手做的食物。只不过他对做菜一窍不通。耶稣在上,他不认识字,连一只该死的洗衣机都搞不懂,更加不会做饭。所以,他必须放她离开,这样至少她还能找到个有点头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