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不出究竟,明天再想就可以了。
记得中学解函数题时,数学老师拿着我的试卷谆谆告诫:&ldo;我说邹敬阳哪,如果你实在想不出来,就先放着去做其他的题;以后再回过头来看,也许就想得出来了。&rdo;
我身上其实还乏得很,但是浅睡的习惯到底改不了。
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ldo;……小冉,梅公子的确睡得熟了……&rdo;谁睡得熟了,这么没眼神,八成是那个庸医到了吧。
&ldo;……公子虽不爱说话,却让人操心……什么药才能……&rdo;声音轻轻浅浅的,是刚才阻我弄眼的大丫头吧,叫做小冉吗?
那垂老的声音念了几味药,我朦胧里听着,好像都是祛湿退热用的。
&ldo;宫主已经三月没来梅轩了,大概已经腻了公子吧……&rdo;小冉轻轻地叹息着说。
然后再没声息。
迷糊间又被灌了不知几碗东西,酸涩苦臭,如果是普通人,定然会活活吃死。可惜我从哺辱期那半盐半糖的茯苓米糊开始,到总算独立生活之后,什么难吃的药物没吃过?这算个啥?顶多算是挺怀旧的味道而已。
再次醒来,已经舒服多了,眼上的布块已经被取下,正斜靠在雕花床头上被一个少年灌着黑绿绿的药汁。
看着那有些荡漾的药汁,几缕回忆浮上来。原来,我是早就醒过一次的。
黑……漆黑的夜。
在那冰凉的池水中。
我扑腾着上岸,然后,然后好像自己逼出了胸肺中的水,然后有什么人大概听到了动静,向我趴着的地方奔来,有隐隐的破风声。
三个人围着我,讨论了一会儿。那衣色都统一,大概是护院之流的吧。然后就很尽责地把我抬走了。
我现在是个……具有xy性染色体性状的生物。
我那具身体,邹敬阳的身体,是已经死透了吧。
思绪被一点声音打断,低下眼看去,那未及弱冠的少年正举着汤匙凑在嘴边专注地吹着。
抬目环顾。
这床是花梨木做的厢房式雕花大床。材质虽不上乘,但雕工打磨却非常精细,直比得上邹姓绍兴本家里的用具,自然也比杨家在大新的避世之地讲究多了。
满地铺的都是能倒上人影的千淬平砖,房顶是标正的七驾酱架式梁柱,把中央的顶支得空旷。虽没有壁画柱花,但看上去简洁大方,干净利落。
&ldo;公子……你,你醒了?&rdo;一个算是熟悉的声音问道,是那个一直照看我的大丫头小冉吧。
&ldo;呃?&rdo;我寻声望去,却有点怔忡。
那听着像是干练沉静的大丫头的声音,竟发自举着药匙呆瞪着眼的那个少年?
这什么世道!
我现在算是比较清醒了,所以也没有再发呆,只是浅浅点头。
现下这个情况,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随遇而安和当断则断一向是我的本色。
要么就一直打马虎眼下去。可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相应的信息我可装不了蒜。
要么就开门见山,如果他们敢为难……那就再和他们装傻吧。
主意打定,我突然很平静很真诚地问他:&ldo;小冉,我不是在云海里和你一同洗澡澡的么?怎么到了龙宫里来了。&rdo;
&ldo;公……公子,您,您,您在说什么?&rdo;
&ldo;小冉啊!&rdo;我用腻得能呛死人的音调说道,&ldo;你怎么睡糊涂了,来来,本公子我再与你困一下觉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