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知道这个青年并非雷氏后裔,这些许的烦扰,便是因对方的本名而来,仍是沉稳地吩咐:&ldo;药理上的确如此,只可惜制作过于复杂费工。以后便由你负责提炼,沐医正负责保管,专用于校尉以上军官。&rdo;
林海如一步不停地赶往营旁不起眼的一角。
适才一名随军的杂工闯入了医帐,因一个军ji不堪玩弄,奄奄一息。这番冲闯也惊扰了将近就寝的众人。那杂工闯过士兵的阻拦前来,身上尽是被阻拦殴打的痕迹,神色惨然地伏地乞求,祈求医正为那军ji救治。
原本军ji生死,军营概不负责。但是那杂工不顾军规,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求救。
林海如如飞而行,绕过准备就寝的兵士,重复着通行的口令,通过了重重的帐幕。
是否军ji并不重要。于他而言,若是能救助被无辜摧折的生命,也是些许的解脱。
军ji所在的营房就在眼前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林海如吸了一口气,正待加急脚步,身形却在将要经过个回帐的士兵时无言轻震‐‐因为那片段对答中的一个名字。
几个士兵认得这有名的医正,侧身让开道,而后又说笑着继续行路。
林海如却徐徐缓了脚步,无声地停了下来。回身看向那几个毫无所觉的士兵,双目冰冷,杀意渐起。
握紧了拳头,又放下。又握紧,再放下……
反复数次,终于高高举起了手掌,却是狠狠击落在自己胸口。
清醒点吧,司徒若影的名声在世人眼中已经坏到了极致,这是早已认清的事实不是吗。天下传谣者何其之多,若是将他们一个个地杀灭,江湖上不知还要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若影受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错待,是否怀着仇恨?是否也对江湖俗世的传言不甘气愤?
他只知道,那个少年只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一言不发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那少年肯定有怨也有恨,却不会因怨恨而疯狂,不会因被伤害而迁怒无辜。那少年即便会报复,也会懒得耗费精力滥杀仅会传谣的庸俗人。
是的,他毕竟曾是能与若影抵足夜谈的密友。如此倾心的相交并非为地位相貌,而是因那隐然透出的为人处世之道。那少年在旁人目光不及之处暗自苛求克制,却也无时无刻地吸引着自己的目光,终至再无法稍离片刻。
人生在世,知音几何?
若是妄开杀戒迁怒于人,可还能有资格做那个少年的知己之交?
今生今世,情人已渐渐无望;至少要留个彼此会心的至交。
第67章故人两名
几个士兵继续无知无觉地走着,继续着兴致上的话题。
其实他们提起关于司徒若影也已不是第一次。毕竟司徒家族在南楚地位是难以想象的高,能有这么个人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且又不会惹得那个家族生气,想不谈也实在太浪费了。
有人想谈就有人传,于是将司徒若影在东齐时如何沦为别人的侍宠,如何承欢于他人膝下不知廉耻礼仪,又如何于当年青阳宫与九阳教一役中,被南楚人擒住,遭数人强迫着上了,终是遭了叛族欺祖的报应……之类的事情传得绘声绘色,有如亲眼所见。
讲得正兴起,回帐休息的号角突然长长响了起来,其中几个忙不迭地拽着裤腿跑了开来,只剩下两个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笑。
&ldo;老打,你笑得倒是开心,想到什么了?&rdo;其中一个粗壮的浑汉歪歪笑问。他们两人改名换姓四年,平日都以假名相称,私下里还是习惯用着以前的名字。
年纪稍长的枯槁中年满脸带着亵笑,却浑然不觉,反问道:&ldo;有么?&rdo;
浑汉桶粗的臂膀往中年身上一搭,意有所指地道:&ldo;莫不是因为那个被咱们玩过的风云人物?&rdo;
中年闻言足下踉跄了一步,慌慌忙忙四处环顾。好在此时兵士们要么已经回帐安寝,要么还正焦急赶路,没有哪个人注意到这些谈话。
&ldo;怕什么,当年做那事时都没见你怕过谁来。&rdo;浑汉渐渐压低了声音,半个身子都靠了上去,在他耳边喷着气。
中年想了想答道:&ldo;我们现在虽托身庇护在孙大人身边,却也因这事情必须改名换姓,还是谨慎点好。&rdo;
&ldo;有什么好谨慎的,那司徒若影大概也腐烂成灰了。倒是没有能拿这事去向兄弟们炫耀,正让我憋闷得慌……&rdo;说到半截,浑汉止了话语,原来是一队巡兵正打前方横走。
巡兵见这两人大摇大摆,毫无着急回帐之态,隔远喝问起两人的身份。
浑汉亮了亮腰牌,原来竟然是校尉级别的军官。巡兵赶紧赔了个不适,又继续向前巡去。
枯槁中年见那队人走远,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道:&ldo;你还想炫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