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慕临安便走出了门。
顾渊扫到他手中提的包袱,心情微妙又很快压了下去。他见慕临安走到自己面前,脸色无异地解释道,“我思量了许久,柳源此时没透露什么风声,但之后却不知道会怎么。你留在这里对你和我都不好,旁人若是知道必然会传我如何如何。我倒不是太过于在意这些,只是一传十十传百。人家当真了,我守着这里出不去,便要咱俩凑合该如何是好?”
顾渊听他讲了一通心情复杂,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想说,凑合当假的便凑合好了,这话说出来多自私?
这些日子过得太舒适所以想赖上人家了?好歹是个成年人怎么如此儿戏又不要脸。
顾渊不知道里边还有另一层利弊关系,慕临安是外地人,不分田。若是嫁给村里人便可以分田,分田如何分?公田私分、私田再平分。村里人当然是不乐意了,若是知道有顾渊这一出,想来也是会让两个外地人凑一起,免得再来分那一亩三分田。
所以慕临安是考虑了仔细的,只是顾渊不知道。他觉得慕临安大概是烦他了,又可能和刚才有关。
说不然也有一半,有一种情节叫雏鸟情节。小鸟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会下意识依赖,慕临安觉得顾渊便有点像这种情况,他甚至觉得顾渊对自己挺有好感的。于是,他也想拉开距离。
有人闯进他的竹林里,他好心救了,他却不愿意让人长久占了地盘。
顾渊也是个识趣的人,接过了包袱,包袱倒比他之前那个重了许多。
“等等。”慕临安又道,转头便有进了里屋。
顾渊瞧见他打开箱子,拿出东西过来,是那半块锦鲤玉佩。慕临安递过去,“带着。”
顾渊沉默了会又看了眼玉佩,“留给你吧,当住宿费了。”
“留给我干什么?”慕临安皱眉道,“我没给你钱财,你拿起当了也行,还可以当盘缠。”
他说得直白,顾渊竟一时无语找不到反驳的话。可真是算得一清二白,顾渊只好又接了过来。
“你沿着门外那条河一直往下走,走到村里了。定会有人问你,从哪儿来往哪儿去。你一定记得回答,你从外地来,来寻程亩羊程大夫,是他的远亲。”慕临安说道。
他已经想好了,顾渊一走。柳源即便捅了出来,顾渊已经以程大夫远亲的名义安了处所。便是柳泉给柳源作证,那也徒劳了。
“他若再问你,你便说家中有事。请他带你去程大夫家,到了程大夫家,你若想留下便与程大夫商量,离开也行。”慕临安嘱咐完,便准备让他离开。
他安排得妥当,如果顾渊还不走还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于是,顾渊道了声便拿着包袱离开。
一天之内毫无预兆,如此匆忙。
顾渊走到栅栏外回头望了眼慕临安,慕临安只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没等顾渊回味人便走进了里屋。
唉——
顾渊突然叹了口气,背着包袱不是滋味地沿河走了。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顾渊才走到村里。这时还不到午时,村里人也是稀稀拉拉的。
慕临安说得没错,他一出现便有好几个村里人好奇地打量他呢。一个身材颇胖年纪莫约三十好几的男人走过来,走近看仔细了,红点儿,哥儿。
那个中年哥儿盯着顾渊打量,眼底止不住的好奇。只见他笑了一下,额头皱起几排抬头纹,显得乌黑发亮。
“外地人?可是来找人的?”那人问道,眼睛滴溜了一下。
这人长得俊不说,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看起来就是和他们村里的人不一样。叫那什么……气度非凡!刘阿姆想着,热切地起来。
顾渊便直接把慕临安交代的话说了一遍,那阿姆皱着眉头瞅他,“程大夫的远亲?也没听得说。也是,都是外地人。”
他语气有些儿嫌弃,顾渊一听便知,这村子排外性极强。只不过,那程大夫居然也是外地人。
“您若知道程大夫家在何处,还请您帮忙带一下路。”顾渊礼貌地道,“不知可否?”
那阿姆拍了手肥腰道,“行,跟我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可婚配?家里几口人?……”
顾渊走在后边便听见那阿姆查户口似的问了一大堆,顾渊只得胡乱糊弄过去。
“没婚配?我瞅着你也俊啊。怎么就没婚配呢?”上了年纪的哥儿和小哥儿不同,说得开,脸皮也厚,眼前这个还喜欢碎嘴,“肯定很多哥儿喜欢你吧?你不喜欢?那该是眼光高。其实长的好看又有什么用?你说那一不会干活二不勤快白白长得好看的哥儿娶了能有用么?还不如我家的方哥儿,壮实、勤快、体格好喔。能生个大胖小子,多好……”
顾渊听着头疼,嗯嗯啊啊应付过去。还是和慕临安相处舒服,人安静也不爱问东问西。
顾渊忍了一路,在刘阿姆开始夸他家方哥儿一天可以耕一亩半的地时,终于到了程大夫家。
顾渊连说了几个感谢,柳阿姆舔了舔嘴角,似乎有点儿意犹未尽。
“哎,虽然你是个外地人。不过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方哥儿的,村里那些没眼光的。我信你们外地的,眼光好。”刘阿姆振振有词。
可别了……
顾渊感觉耳边有只苍蝇一直嗡嗡叫,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溜烟朝程大夫家跑去,留下刘阿姆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