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阿妹细细问了村里目前的情况,草药、水源、病患数量、医士数量之类,然后在心内估算一番,才说:“人嘛,再有十人足矣。主要还是缺药,我们备了一马车,虽可以撑几天,但还是杯水车薪。”
顾倾之点点头。现在正是缺人、缺药的时候,他没得挑。
沈盈夏表示了解,又接着问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顾倾之摇了摇头。
沈盈夏这才说,要先回去做些简单安排,再过来。
顾倾之以为,沈盈夏这话的意思是“自己不想涉险”。
在疫病这种死亡率极高的事情面前,爱惜自己的生命本来就是人之常情。顾倾之从小跟着药王,见过无数生离死别,对生死之事看得很开,对他人的选择也更容易理解。
所以,顾倾之并没有劝说她们留下来,只是目送她们转身离去。
一回到马车旁,沈盈夏便将刚才顾倾之所说的告知众人,然后问:
“有谁愿意随我进去帮忙?不要勉强,进去是有风险的,我还是希望大家能认真考虑。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理解、支持。”
大佑人,尤其是普通人,大多都还是很善良的。在座的十之八九都表示愿意。
吕镖头说,他们同杨柳村村民打了多年交道,承蒙村民们的照顾,关系比较亲近,此番必须出一把力。
沈盈夏直截了当地表示,镖队脚程快,应该快马加鞭地返回吴州,找生药铺子把所需药品买来。
吕镖头答了声“喏”,便随钱阿妹到一旁写需要的药草清单了,账记在沈盈夏名下。
一拿到书简,吕镖头立马点了三五个精壮的汉子蹬马上路,一秒都不敢耽误。因为他知道,药物早到一天,村里的人便能多一分生存的可能性。
铃兰自不必说,说什么都要跟着进去。沈盈夏的护卫队共十二人,功夫都不错,沈盈夏挑了三个汉子,一个女娘;又挑了两个小厮,两个婢女。剩下的便在这里暂时扎营,由护卫队剩余的护卫和留守的镖师保护着,由卫一负责管理。
沈盈夏同卫一交代,每日辰时,卫一带人到村口,沈盈夏会派人将需要的物品或者要传递的消息之类的告诉他。
卫一声若洪钟:“喏!卫一定不辜负主子的信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卫一对她的称呼从“女公子”变成了“主子”。他是沈家大兄调教出来的,所以从前潜意识里也只把保护沈盈夏当作沈家大兄派给他的一次任务。
看来,憨直的卫一,现在真的完全把她敬为主子了。
为了防止传染,带进村子的衣服,最后都是要烧掉的。所以她们只简单收拾了几件可供换洗、方便做活儿的窄袖衣裙。
药品那一车定是要全部拉进去的,还有一部分干净的饮用水和干粮,以及几匹轻薄的麻纱。钱阿妹说,这种麻纱很适合用来做防护面纱。
沈盈夏指挥着马车行到村口,将药品卸下,就叫马车回到扎营的地方。
他们这才将各种物品搬进杨柳村。看到换了一身轻简衣着的沈盈夏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顾倾之是惊讶的。
如果说钱阿妹、顾倾之是专业型人才,实力过硬,那么沈盈夏就属于管理型人才,统筹协调的能力很强。
顾倾之虽然早来几天,但是人手不够,药物稀缺,常常是这家还在看,那家又出状况,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沈盈夏来了之后,先是巡视一圈,了解了村内的基本情况,然后询问了钱阿妹的建议后,做出了第一个决定:
将病人集中到祠堂的院子里再进行医治。有救治经验的,跟医士、药童一起照顾病人。
普通人则去各家熏艾叶,烧掉病死之人的东西,如遇新发病的,立即抬到祠堂来。
如此安排下来,沈盈夏自己的人就已经全部派出去了,于是又在村里搜罗还健康的男女老少过来帮忙做饭、洗衣、洒扫、消毒诸事。
如此梳理一番,整个村子开始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忙碌起来的村民也没时间怨天尤人了。就像初春的阳光照在冰雪上时一般,万物虽还没有复苏,但河中的冰已经悄然裂开了第一道缝,发出了“春天来了”的第一声脆响。
当然,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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