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过不喜欢画人的江收原来也会在异国他乡某一刻在纸上画下他的模样。
这个认知让赵疏阳在怔愣过后涌上一阵难言的喜悦,抚摸过画纸的每一道折痕,他的心被某种轻盈愉悦的情绪注满膨胀。
“画的真好。”
赵疏阳眼中带上不常有的笑意,他去看江收的眼睛,“是给我的礼物吗?我很喜欢。”
只是随便一张画而已,连草稿都算不上,赵疏阳看不出来吗?怎么连这个都当宝贝。
江收避开赵疏阳的目光,“不算礼物,你想要就留着,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画更好的。”
赵疏阳就又重复一遍,“喜欢。”
他重新把那画看一遍,认真叠好,安静片刻后忍不住问,“你也这样为别人画画过吗?”
别人?
江收蹙眉,能让他调动内心情绪而非刻板技巧画人像的从头到尾可就赵疏阳这么一个,至于别人,他可不想再来一个这么让他纠结费神的。
于是江收语气很确定,“没有,也不会有。”
话音落下,他见赵疏阳唇角微微弯起,极浅地笑了一下。
平日里总是神情冷淡的人笑起来会像融化的冰雪,滴滴答答就流进江收的心里。
吻落下时,江收的手被紧紧扣住,大概是因为接近一个星期没见了,这个吻比以往急促些,舔舐吮吸,毫不留情地掠夺他的每一丝气息。
江收甚至有些跟不上,他抽出手推了推赵疏阳的肩,赵疏阳很听话地停下,呼吸还带着刚刚的热意,和他对视,然后偏头吻了吻他的指节。
咚。
濡湿的触感落在手骨节处,江收感觉到自己的心很突兀地跳了一下,耳尖变得滚烫。
“还没有告诉你,我很想你。”
赵疏阳的声音低而轻,他轻轻碰了碰江收泛红的耳尖,又去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极其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来自江收的松动迹象。
再松动一些吧,再暧昧一些,再逾越一些。
再让他能得寸进尺一些。
稍稍跨过床伴的距离,至少今夜,能够沉浸在他们是一对爱侣的假象里。
江收的指尖从赵疏阳喉结处滑下,按在胸膛心脏处,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在他掌心下昭示着对方呼之欲出的情愫。
江收不愿再深想那些让他寻不到解决之法的混乱情绪,至少目前这段关系仍旧是让他很满意的。
他坦然的承认自己也许是有那么一些心动,但那又如何,他会永远处于支配地位,如果他不想,那就没人能束缚他。
这次见面之后,江收又投入了忙碌之中。在米兰看展时,他特意去见了他的老师安德鲁,一位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艺术家。
安德鲁已经七十多岁,穿着整齐的格子西装,实木手杖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他看向江收时,目光仍旧像年轻时一样严厉而毒辣。
江收是安德鲁遇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初见时江收才七岁,就已经表现出来了非凡的色彩与审美能力。安德鲁那时如获至宝,倾心教授这个学生,想要将他培养成新一代优秀的艺术家。江收也的确没让他失望,成长过程中并没有辜负天才的名号,一路拿了很多奖。
但时至今日,当江收的绘画技巧达到顶尖后,安德鲁对他的作品却越来越苛刻。
在这次见面时更是毫不留情地指责,“你最近的画我都看了,毫无进步。”
江收没有解释,他的确卡在瓶颈期很久了,“老师,请您指导。”
安德鲁用手杖敲了敲地板,“我能教给你的东西早已经教授完了,其余的路必须要你自己走。”
“创作就好像调色,调色时你可以选择添加一点柠檬黄或者普鲁士蓝来调成你需要的色彩,而创作则需要把你的阅历、情感、思考调和投入画布之中。”
“江收,无论何时,你总是冷漠地旁观。”安德鲁叹了口气,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慈爱,他拍了拍江收的肩膀提醒道:“不要那样置身事外,你要勇敢一点,像狂热的赌徒投出筹码,把你的灵魂投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