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雨。
药文明发现自己已经有了知觉,只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睛瞎了?他又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眼睛,还是一片黑暗。
他一边悲叹自己的后半生只能在黑暗中度过,一边庆幸自己是公务员,就算成了残疾人也还是会有基本保障,至少不会停了手就住了口。
他终于鼓起勇气,摸索着站了起来,直到碰到了头上的一个吊柜发出“嘭”的一声促发了声控灯开关,立马整个房间就亮堂了起来,原来没瞎!只是房间里没有光而已。
药文明环视了一圈屋子,发现这是一间杂物间,散落的灰尘查封了所有的杂物,让人觉得有凝重的窒息感。
一只灰色的老鼠从地上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全然不顾及房间里还有药文明这个人。
药文明朝着灰鼠吐了一口痰:“呸,招摇过市,显摆个啥,小心你哪天就被猫捉住,而且是被最会捉老鼠的虎斑猫捉住,然后吃掉,连骨头都不剩!”
灰鼠停下来看着药文明,还不时地展示自己白色的尾巴,嘴巴叽叽咕咕动了几下。
尾巴是白色的?这真是一只奇怪的老鼠!药文明想着。
药文明或许并不会想到,大半年后他会“灵魂附体”,附在这只老鼠身上,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于是他打开了杂物间的门,一股清新的空气飘了进来,让人豁然开朗——
外面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光线比较暗,大厅空旷得看不到尽头。天花板上面是一幅大型的绘画,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穿着白蓝搭配的奢华衣服,手拿一根用黄金做成的权杖。他站在画面中间,周围,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人跪在他面前。墙壁上,也还有大型的山水和城市绘画,这些绘画与天花板上的绘画连接起来,整个富丽堂皇的程度,足可媲美欧洲梵蒂冈的西斯廷教堂。
好奇怪的画!药文明想着,他往前走,绕过了两根巨大的石柱,忽然发现大厅的中央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想走上前去打个招呼,但又及时止住了迈出去的脚步——他严格按照一个公务员的思维习惯做事,那就是——在没有弄清楚情况,有具体把握之前,还是让糖衣和炮弹都各自先飞一会儿。于是他悄悄地躲在了石柱后面,窥探着大厅的动静。
老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大厅里响起了动人的交响乐,一束亮光照过来,天花板和墙壁上的绘画场景居然动了起来,活灵活现。只见天花板上那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开始驾着大马车,在亮光的照射下,在墙壁上的山水和城市间巡游,他每到一处,都会响起山呼海啸的祝贺声,此起彼伏,画上的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向他下跪,向他献殷勤,小心地伺候着他,药文明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宏大的场景,立即被吸引住了。
老人的眉头舒展了开来,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年轻人的大马车从墙上冲了下来,一直向老人冲了过来,冲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刹住。老人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就没站稳,他头上白色的假发套经这摇晃就脱落了,掉到了地上,老人原来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
不知道这老人摔倒在地上会不会讹诈这个开大马车的年轻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一定会和这个年轻人吵一架,药文明心想。
那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了,他朝老人走来,他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老人赶紧颤颤巍巍地去捡起自己的假发套,重新套好自己的头。
要吵架了,要吵架了!药文明屏住了呼吸。
可是什么冲突也没有发生,那个年轻人走到老人跟前,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老人也回敬了一躬。
他们认识?药文明不知道他们唱的是哪出戏。
“这里是哪里呢?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年轻人问道。
“尊敬的查理国王,哦,不,最尊贵的查理国王,欢迎您的到来!这里就是您两千六百年前一手缔造的比特王国,更确切地说,您现在就在首都诺亚市。”老人点头哈腰地说道。
比特王国?诺亚市?药文明想了好一会儿,他把自己从小到大所学的地理知识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有想起在地图上有这么一个国家,也许这个国家很少与外界进行交流,很少很少。
“哦,原来如此……”年轻人继续说道:“我是比特王国的首位国王查理吗?都过去了两千多年了,我的记忆也不如从前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老人从地上拿起一把铜剑来,恭顺地递了上去,说道:“伟大的查理国王,这是您当年统一比特王国用的宙斯剑,您当年是多么叱咤风云,所向披靡,整个王国所有的割据势力,就如乌合之众,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年轻人接过宙斯剑,仔细端详了一番。
“对呀,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公元前5世纪的时候,我南征北战,第一次统一了比特王国,只可惜英年早逝,不然,整个世界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查理国王的笑声在大厅里回荡,震颤了石柱。
药文明的头嗡嗡作响:首位国王?英年早逝?难道这家伙,是个死魂灵?
查理国王收住了狂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若有所思,继而问道:“我都死了两千多年了,现在怎么,又活过来了呢?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我现在是灵魂?你是?地狱里的冥王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