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兄长开口,应该……应该会帮忙吧。”江行过不自信地说着,他也见过这位刘小姐几回,正如辛夷所说,实在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年纪不大,却异常牙尖嘴利,且是能把人戳出血来的那种。
“咳咳!”他借咳嗽掩饰了一下尴尬,催促道:“你赶紧跟阮管事出去吧,别误了事。”
辛夷忍着笑道:“刚才不是还质问我为何要找长公子吗,怎么这会儿又催了起来?”
“他愿意帮忙,我总不能拒绝吧,那样岂非显得我小鸡肚肠,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咱们要宽容。”江行过厚着脸皮回答,瞥见阮管事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阮管事赶紧道:“公子说得极是,小人受教了。”
“这还差不多。”江行过得意地抬一抬下巴,转而凑到辛夷耳边,轻声道:“这生意能不能做大,可就看你的了,千万别让我失望。”
“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负大公子所望。”辛夷笑着应了一声,江行过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点头道:“时辰不早了,你快走吧,我待会儿去刘家别院外头等你的好消息。”
“好。”在与他点头作别后,辛夷随阮管事来到府外,果有马车候在那里,她提起裙裾踩着小凳上了马车,江行远正在车中看一封信,瞧见她来,收起信道:“怎得这么久?”
“出来的时候遇到大公子,说了几句话。”听到辛夷的回答,江行远轩一轩剑眉,笑道:“他应该是为了茶会的事情来找你吧?”
“是呢,大公子很紧张,若能与这些世家小姐搭上线,他的胭脂水粉生意会比现在好上数倍。”
江行远笑一笑不再言语,车轮徐徐滚过一块又一块的青石板,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傅平在外头恭敬地道:“长公子,沈府到了。”
“好。”江行远率先下了马车,又扶着辛夷站定后,方才走到沈府门口扣动铜环,不一会儿有门房探出头来,看到是江行远赶紧开了门,满面惊喜地唤了声长公子,随即为难地道:“您是来找老爷的吗,可是不巧,老爷一早就出去了。”
“不是,我有些事情来寻你家小姐。”听到这话,门房当即高兴地道:“那您去前厅坐一会儿,小人这就去禀告小姐,她知道您来,肯定十分欢喜。”
江行远笑一笑,带着辛夷往前厅行去,他常有过来,对这里十分熟悉,无需旁人领路。
门房离去前,瞅了一眼辛夷的背影,眼里充满了好奇,江行远从嵊州带回来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的事情早已经在岳阳城中传遍了,在街头巷尾转一圈,保准能听到他们的事情,一个个闲来无事都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轻澜听说江行远来了,还是专程为见自己而来,惊喜而高兴,赶紧对镜整一整妆容衣裳,确定一切都得体合宜,没有错失后,方才带着香袖来到前厅,果见江行远坐在里面,但并不止他一人,辛夷也在,看到这一幕,心里的欢喜顿时少了几分,耳边传来香袖不乐意的声音,“长公子没事带她来做什么?”
“不许多嘴。”沈轻澜轻斥了一句,举步走了进去,朝江行远柔柔唤了一声“表哥”,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辛夷,朝她点了点头,脸上保持着世家小姐得体合宜的笑容,“辛姑娘也来了。”
辛夷起身道:“冒昧叨扰沈小姐,实在抱歉,还望沈小姐莫怪。”
“客气了。”沈轻澜笑一笑,在对面的椅中坐下,望着江行远道:“表哥今日特意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这般说着,江行远道:“你待会儿是不是有一个茶会?”
沈轻澜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疑惑地点头道:“是啊,各府小姐每个月都有一次茶会,聚在一起品茗点茶,表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辛夷对茶会很感兴趣,想去见识一下,但你们那个茶会规矩甚严,非会内之人带去不许进,所以想麻烦你引荐一下,不知可否?”
江行远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得沈轻澜心中一凉,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才来见自己的,她还以为……
江行远等了一会儿不见沈轻澜回答,遂问道:“若是有为难之处,那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沈轻澜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表哥误会了,引荐只是小事一桩,并不麻烦,只是……”她犹豫着没说下去,香袖接过话道:“长公子有所不知,想要入会,除了有人引荐之外,还必须得会点茶,且是岳阳世家之女,否则引荐也没用,所以怕是帮不了辛姑娘。”
“点茶辛夷倒是会几分,至于身份……”江行远略一思索,道:“就让她以我义妹的名义去吧,你看如何?”后面这句话,自是在问沈轻澜,后者强撑起笑容,“既然表哥这么说了,自然可以,待会儿我便带辛姑娘一同去刘家别院。”
“多谢沈小姐。”辛夷心中一喜,连忙起身道谢,后者微微一笑,对江行远道:“表哥可要同去瞧瞧?”
江行远轩眉道:“你们那茶会不是只允许女子参加吗?何时也允许男子去了?”
沈轻澜抿唇笑道:“旁人自是不行,但你是岳阳第一公子,她们早说着要一睹表哥风采,想必可以破例一回。”
江行远哂然一笑,摇头道:“还是算了,我不习惯对着这么多女子,到时候怕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见他不愿去,沈轻澜略略有些失望,但也只是一笑作罢,转而说起了她新得到的棋谱,她从来都是温婉大方的,从不会勉强旁人去做什么。
“可惜时间不够,否则还能与表哥对弈一局。”沈轻澜不无可惜地说着,随即满怀期待地道:“表哥明日可有空?”
江行远略一思索,道:“我这阵子有些,怕是没空下棋,过几日吧。”
“嗯。”沈轻澜温顺的答应,待时间差不多后,带着辛夷登上了去茶会的马车,目送他们远去后,江行远方才登上了一直候在门口的马车,待帘子都放下后,他方才取出收在袖中的书信,面色凝重地看着上面一个个墨字,良久,他折起信唤道:“傅平。”
“吁。”傅平勒住马绳,令马车放缓了速度,随即挑起帘子,道:“长公子有什么吩咐?”
“不去铺子了,立刻回府。”顿一顿,他又道:“另外,让三叔他们来见我。”
“是。”傅平面色一凛,十年了,公子从未动用过三叔他们几个,如今突然召见,必定是出大事了。
“长公子,出什么事了?”面对傅平的询问,江行远冷声道:“有人在离岳阳百里的地方,发现留雁楼的身影,按路程估计,不出两日就会抵达岳阳,应该是冲着辛夷来的。”
傅平豁然色变,“还真打算来岳阳城闹事,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说着,他又好奇地道:“辛姑娘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令指使留雁楼的人这般穷追不舍,甚至不惜得罪江家。”
江行远也不知道,只隐约觉得与当年辛家的灭门案有关,回到江府之后,他立刻飞鸽传书,勒令阿二他们在明日晌午之前必须赶到,随即他又去见了江老爷,没人知道父子二人说了些什么,只是从这一日起,江家的戒备就变得格外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