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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指的是谁，再清楚不过了。郁柠叹了口气，默默地远离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一次两次的……”郁柠嘟囔着。“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要紧事。”姜佩真贴到他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就是来见见你呀，我早就听说你啦，一直很想当面跟你聊聊呢。”郁柠：“……”郁柠其实很喜欢和别人贴贴碰碰，不然也不会动不动就去抱着宴溪的胳膊摇来晃去。可说不上为什么，这个贴贴碰碰的对象一旦换成姜佩真，郁柠只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他赶紧把自己的手从姜佩真怀里抽出来，又连忙后退几步，苦着脸说：“你到底干什么呀……”姜佩真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收起了脸上虚伪的笑容。“宴溪一定跟你说过不少关于我的坏话吧？”他说，“让我猜猜看他都说了写什么——他是不是说……”他又重新靠近郁柠，嘴巴靠近郁柠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气音说：“他是不是跟你说，我很喜欢抢他的东西？”郁柠被这近得过分的呼气激得一个哆嗦，立刻伸手推开他。手里的小推车一下子没握住，向外滑了一下。姜佩真笑了，伸手帮他扶稳。他又挂上了那副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他说得对，我就是喜欢抢他的东西。”大乌龙-一更“姜佩真！你给我放手！！”郁柠的脸皱做一团，只是这马路边上实在避无可避，他往后退一步，姜佩真就会跟着上前一步。郁柠又烦又怕，忍不住伸手推开他，“你不要离我这么近！”“好吧，好吧。”姜佩真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说，“你这么嫌弃我，那我只好离你远一点咯。不过没关系——”姜佩真笑吟吟地说：“宴溪的东西，最后都会属于我哦，你也不例外。”郁柠：“！！！”他立刻想到昨晚宴溪说过的话。宴溪确实说，小姜总是喜欢抢他的东西……郁柠看着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他微微皱着眉毛，低声问道：“那只小乌龟还在你那里，对吗？”“是啊。”姜佩真居然还有些自豪，“不只乌龟，还有很多东西哦。他喜欢的玩具、鞋子、衣服，还有……”姜佩真笑了笑，话没说完，他背着手，笑眯眯地说：“总之，凡是宴溪的东西，我都觉得很有趣，而且，没有我抢不到的哦！”说着，他伸手碰碰郁柠的脸，语气还是带着笑意，听上去却只剩下了恐怖。“你也不例外。”郁柠恼怒地打掉他的手，还想说些什么时，一辆私家车缓缓停在他身边，冲他按了按喇叭。是郁柠叫的网约车。他顾不上再和姜佩真说些什么——那人伶牙俐齿的，他也根本说不过。郁柠瞪了他一眼，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坐上了车子。关上车门前又实在忍不住，他从车窗探出头去，皱眉质问道：“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宴溪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么对他呢？”“你好关心他哦，我好嫉妒。”姜佩真抿着嘴，可怜巴巴地说，“宴溪没有对不起我啊，但是——你不好奇吗？宴溪总是一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你不想看看他发疯失控时是什么样子的吗？”郁柠不想听他继续说，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又趴到前排座椅上对司机说：“师傅快开车！！”网约车飞奔而去。郁柠向后看看，姜佩真就站在原地，他没有离开，只是一直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车子开得很快，姜佩真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他心有余悸地靠回座位上，脑袋里全是姜佩真刚刚讲的疯话。他又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脸，刚刚被姜佩真碰过的地方像被毒蛇碰过，留下一股冰冷粘腻的不适感。想着想着，郁柠又觉得委屈。这个姜佩真，怎么阴魂不散呢。路上遇见这么一桩糟心事，原本出来买花时的美妙心情全被搅黄了。郁柠闷闷不乐地回到别墅，闷闷不乐地把小推车上的花花草草搬进后花园，闷闷不乐地一个人把他们整理好。王阿姨洗菜间隙出来扔垃圾，刚好看到郁柠蔫了吧唧的身影。她若有所思，回到客厅之后给宴溪打了一个电话。整理好新买来的花花草草后，郁柠的心情有所缓和。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回到房间去换了一身衣服，又继续坐在桌前发呆。抽屉里，还放着那本记录着《真爱无价》大纲的笔记本。这个本子他很久没有拿出来看过了，大概是因为今天又遇到了姜佩真，他忽然想起这份大纲，拉开抽屉把笔记本取了出来。今天这份烦闷的心情，不仅来自于姜佩真的疯言疯语以及他对宴溪莫名的敌意，也来自于……他又一次对自己现在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郁柠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翻开记录着大纲剧情的那一页，又一次仔细阅读了起来。大纲里的情节寥寥无几，几处关键剧情似乎和现实中区别不大，但细节实在相差甚远。郁柠最怀疑的是，大纲中这对cp的感情到底有没有搞错。从前宴溪每次提起小姜的表情都不太好，那时候郁柠被这个先入为主的大纲误导着，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过是否有什么不合理之处。直到自己的父母也离奇出现在这个世界，以及和小姜本人见过两次面后，郁柠终于后知后觉地对这个大纲的真实性产生了疑惑。现在回想起来，每次提到小姜时，宴溪一言难尽的表情并不像是太过珍爱而无法面对，更像是发自内心的、对这个人的反感。而小姜提及宴溪时的表现……说实话，现在回想起小姜笑着说“没有他抢不到的东西”时，郁柠还是觉得冷汗直流。这副态度，别说是爱了，说是因爱生恨郁柠都不会相信。如果，如果……如果抛弃这个大纲，不要再管这些曾经以为是无比正确的剧情呢？郁柠合上笔记本重新放回抽屉里，重新梳理起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和这些人复杂的关系。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眶，甩掉拖鞋趴到大床上发呆。好气哦，如果宴溪和小姜不是互相喜欢的关系，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一场吗！郁柠：“！！！”想起来一件事。写这个大纲的作者的笔名叫……一个报社小号。残缺不全的记忆一点点涌进郁柠的脑袋。他记得这个小作者曾跟他抱怨过数据不好，不想继续写了。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郁柠早就练好了一套对应模板，跟她说：【先不要放弃哦，说不定下一本就能大爆了！】那个作者说什么：【对，所以我准备写一篇狗血报社小说，不能被他们夸赞，那如果能用报社又雷人的剧情让他们狠狠记住，那也不错。就这么决定了！】郁柠：“……”你不是在报社，你是在报复我。郁柠哭唧唧地想。事已至此，他也追究不到那位作者的责任了。只是想想还是生气。郁柠翻身下床重新打开床头的抽屉，取出笔记本唰唰两下撕掉那页记录着剧情大纲的纸，恶狠狠地撕成稀巴烂丢进垃圾桶里。之后怎么办呢？郁柠有点茫然。先前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要在小姜和宴溪在一起之前赚到足够多的钱，顺便撮合一下这两位，给自己留条好退路。可现在……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原来是错的，郁柠两眼发直，一下子想不到之后还要做些什么了。就在他唉声叹气的时候，王阿姨过来敲敲他的房门。郁柠调整一下表情，笑着跟她打招呼：“怎么啦？”王阿姨说：“宴少刚打电话来，说今晚出去吃，叫你去公司等他下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