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柠,怎么了?”宴溪接起电话,疑惑地问道。然后电话那旁并不是郁柠的声音。“呃,那个,你是郁柠的家人吗?他说联系你……”男生的声音有点发抖,“郁柠好像过敏了,我们正要送他去医院……你能过来一下吗?”宴溪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作者有话要说:啧啧,拿人家照片做来电提示,你什么意思哦大哥?番外八郁柠的嘴唇轻轻划过他的嘴角。宴溪赶到医院时,正好遇到郁柠的室友。室友手里拿着一沓单子正愁眉苦脸,一扭头看见宴溪这才松了一口气。宴溪常去他们学校,连室友都认得他了。“怎么回事?!”大秋天的夜晚,宴溪都急出了一脑门汗。郁柠的室友结巴着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原委。本来大家都准备睡了,结果隔壁宿舍的同学们忽然过来敲门,问他们要不要出去吃宵夜,大家一起撸个串。郁柠也去了。从前郁松礼夫妻俩在这方面管得比较严格,后来又有宴溪时不时投喂小零食,郁柠对外面的小摊食品毫无了解。他还记得自己对花生过敏这件事,很老实地没有动那盘煮花生,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花生豆腐这种食物。坦白说,因为对花生过敏,郁家的餐桌上几乎十几年都没出现过花生,但也正因如此,郁柠根本不知道花生是什么味道,也完全吃不出今晚这盘豆腐里那一点点花生的香气。等到过敏的反应出现时,郁柠也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花生身上,只以为自己是吹了风有点感冒,直到半夜全身发痒又发起高烧才发觉大事不妙。宴溪不太有心情听这位室友的解释,草草了解了事情之后便拿过他手里的各项收据,说:“行了,你们回去吧,明天都还要上课吧?我来守着就行。”也不等他们回答,径直朝郁柠走去。虽说发现得不算及时,但好在没有造成太紧急的情况,医生开了几瓶液,让郁柠输完就可以回去了。急诊病床紧缺,郁柠只能坐在走廊里输液。小脸耷拉着,脸色也不好,看着病歪歪的。走到他身边时,宴溪的脚步渐渐放轻。他坐到郁柠身旁,揉了揉他的头发。郁柠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慢慢红了。折腾了一晚上,本来都能忍的,谁知看见宴溪第一眼,就再也忍不住了。郁柠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抹了抹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宴溪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搂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过敏带来的反应还没完全消失,郁柠睡不着觉,只闭着眼睛靠着宴溪,呼吸很重。快三点的时候郁柠终于输完了最后一瓶液。他坐了太久,站起来时腿都麻了。宴溪见状脱了自己的外套,蹲到郁柠面前,说:“来,我背你。”郁柠擦了擦眼睛,没有拒绝。他穿上了宴溪的外套,温顺地伏在他的背上。秋夜很冷,宴溪的外套很暖和。宴溪用郁柠的手机给那几位室友发了消息,麻烦他们帮忙请假,他则带着郁柠回了自己租的小房子里。来得突然,什么东西都没带,宴溪从衣柜里翻找半天勉强找出几件郁柠能穿的柔软衣服,凑合着让他当睡衣先换上。收拾好一切后,他躺到郁柠身边。郁柠还是没睡着,眼睛倒是好好闭着,眉毛还是皱得死紧。宴溪伸手摸摸他的脸,低声问:“还难受?”郁柠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说:“痒。”他身上起了一堆小红疙瘩,不敢碰也不敢抓,又疼又痒,难受极了。脸色还是很差,眼睛雾蒙蒙的,一点都不明亮。宴溪把手伸到他的被子里攥住,不让他乱抓,“再坚持一下,别抓,不然到时候抓破了,伤口又好不了。”郁柠恹恹地点了点头。等到郁柠真的睡熟时,天都蒙蒙亮了。宴溪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六点了。他看看自己的课表,还好今天只在下午有一节课。宴溪略一思忖,决定直接翘掉,便也没再管别的,安心躺在郁柠身边,也跟着睡了。再睁开眼的时候,郁柠已经醒了,正睁着大眼睛到处看。他看到宴溪的眼神,“啊”了一声,说:“宴溪!中午好!”哦,听声音是没事了。宴溪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郁柠的额头。退烧了,脸色正常了一点,但还是蜡黄蜡黄的。又把郁柠的被子掀开一个角,想看看他身上的小疙瘩退了没有。郁柠很乖地伸出胳膊给他看。大部分的红色点状疙瘩都消了,还剩那么零星几个,看起来确实不怎么严重了。他把郁柠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拍了拍,说:“今天给你请了假,看看晚上的情况再决定明天要不要回去吧……”话说了一半,宴溪的余光瞥见郁柠肩膀里还有一颗很明显的红点点没有消掉。颜色艳红,看上去是完全没有好转的样子。他有点着急了。郁柠在家里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就连这次过敏也没有惊动郁松礼夫妻俩,很难说他会不会强忍着不舒服、装出一副完全没事了的模样。宴溪伸手就去扒郁柠肩膀的衣服。他身上这件衣服还是自己的,衣领松松垮垮,随着宴溪的动作轻松滑落——郁柠“嗯”了一声,疑惑地问:“怎么了?”宴溪:“……”手指已经点在肩膀那处皮肤上了。现在宴溪才发现,那原来是一颗痣。“没事,看错了。”宴溪收回手,解释道,“吃点什么?我去买菜。”郁柠没什么胃口,说:“什么都行,也不太饿。”宴溪脑子完全不在这上面,根本没听到郁柠说了些什么,鸡同鸭讲地回了一句:“哦,那我去买。”之后便翻身下床,匆匆洗漱后出了门。再回来时,郁柠也起床了,正穿着他的一身衣服在屋里到处乱晃。袖子太长,郁柠把袖口卷了一褶。裤腿也卷起来了,不过裤子太宽松,走两步就会重新掉下来搭在棉拖鞋上。那拖鞋还是小老虎样式的,是郁柠买的。他听到门响,回过头来说:“宴溪,你回来啦!”“……”宴溪有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宴溪只觉得自己心脏怦怦直跳,刚才摩挲着郁柠肩膀的手指也在隐隐发热。温度一升再升,简直快要烧起来了。宴溪清了清嗓子,说:“昨天开的药吃了吗?现在还难受吗?”郁柠用手掌隔着衣服摸了摸胳膊,说:“不难受,就是……还有点痒,唉!”他帮宴溪接过那一大袋子菜放到厨房,倚着冰箱说:“真没想到过敏居然这么严重……难怪我妈说,小时候过敏过一次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花生了。”宴溪想象了一番柳楚说这话的场景,笑了:“这可真不像柳楚说话的语气。”宴溪煮了一锅粥,坐在灶上,又把菜洗好切好,之后便回到客厅,坐到郁柠身边。郁柠赶紧给他挪了个地方,还拍拍屁股底下的沙发,说:“还好你自己住在外面,不然我今天就只能在宿舍躺一天啦!”宴溪从跟随这一家人来到a市,就一直住在这个租来的小房子里。两室一厅,宴溪又没有太多东西,住起来很宽敞。郁柠也很喜欢这里,高三太累了想休息,就会偷摸着来这里。后来宴溪干脆给了他一把钥匙,方便他随时过来。这次也是,幸好宴溪这里还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也幸好……还有宴溪在。郁柠甩掉拖鞋,两只手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懊恼地说:“哎,我太不小心了。”宴溪胡了一把他的卷毛,说:“不怪你,你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