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纸条放到了裴向雀的眼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瞧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陆辉咧开嘴笑了,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要是等明天陆郁把一切都交出来,再把一张满是恶毒话的纸条拿给对方,还是由他付出一切交换而来的心上人写的。想到那时候陆郁可能出现的脸色,陆辉都觉得快活。
在他的示意下,旁边有人替裴向雀松了绑,放出了右手。裴向雀被绑了太久,血液不循坏,整只手都僵住了,动一动就像有千万根针扎一般,可他还是坚持在纸上写了几个词。
没料到陆辉看了不仅没有开心,反倒勃然大怒,朝裴向雀的肚子狠狠踹了过去,&ldo;你看,陆郁果然是有病,就和他妈一样,病的不轻。好好的漂亮千金小姐不娶,倒喜欢上了这么个傻子。利害都不会分。&rdo;
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雇佣兵头子瞥了一眼,上头写着几个词,&ldo;坏蛋&rdo;,&ldo;王八蛋&rdo;,&ldo;混蛋&rdo;,&ldo;神经病&rdo;,最重要的是,这都是形容陆辉的。
可见这样连骂人都不会的小孩,倒是挺可爱的。
裴向雀整个人都缩在地上发着抖,右手抱着膝盖,蜷成了一团,露出脆弱的后背发着抖。陆辉却没什么同情心,他还不解恨,要继续踢下去,却轻描淡写地被雇佣兵头子拦了下来。
陆辉咬着牙问:&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一切都是为您考虑,老板。&rdo;他撇了撇嘴,接了句嘴,&ldo;这小孩这么瘦,小鸡仔似的,要是您再踢上几脚昏过去,醒不过来,怕是明天不好交货。&rdo;
这说的倒是真的。陆辉还要留着裴向雀明日和陆郁做交易,怕这个价值千金的宝贝受了什么损伤,到时候陆郁反悔,就卖不出高价,本就不该做出这么恶劣的举动。
可陆辉对自己的情绪控制不好,又没什么脑子,太恨陆郁,一点点小事都能挑起他的怒火,所以刚刚没忍住,现在经人提醒,才把情绪稳定下来,临走前丢下一句话,&ldo;好好看着他,绑起来,别给吃的。&rdo;
那人应了一声。
而裴向雀疼得厉害,感觉肚子里的神经一抽一抽的,几乎要昏过去,疼痛又将他唤醒。
那个雇佣兵头子蹲下来,瞅了他一眼,看着裴向雀什么也不明白的模样,叹了口气,&ldo;唔,真是个小可怜。&rdo;大概因为他本身总是刀尖舔血,于枪林弹雨里活着,对这样的天真的小朋友要多一分怜惜,便随手帮他解开了绳索,拼了几个纸箱子,叫他躺了上去。
有人劝他,&ldo;老大,这样不太好吧?&rdo;
他拍了一下下属的脑袋,&ldo;你是真叫人家老板叫傻了?咱们是雇佣兵,只负责拿钱办事,对雇主不需有丝毫忠诚。他有付钱给我帮他虐待这个小孩吗?既然没有,那我这么做怎么了?再说又不可能让这小孩真跑了。&rdo;
下属被他这段歪理所折服,连忙称他讲得好,也不敢再拦了。
而裴向雀还是疼,那几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地方,叫他疼了整整一宿。
他也想了陆郁一宿。
裴向雀想,他的陆叔叔会来救自己的,没什么好怕的。
陆郁是在凌晨十二点接到了陆辉的电话。陆辉手里有着裴向雀,很明显是有恃无恐,狮子大开口,什么都想要,陆郁全都答应了下来。
他让陆郁现在停止一切搜索活动,一旦发现有人就会立刻杀死裴向雀逃亡海外。至于交易的地点和时间会在早晨再发过来。
陆郁叫刘春停下来,不要继续搜查,自己则吃了小半瓶安眠药,勉勉强强睡了一小会。
第二天的天气不好,天幕低垂,厚重的云压了下来。一踏出房门,外头便下了雪,有风在海面上打着转,迎面就有雪绒扑过来。
这是个小码头,平时的人也不算多,卸货都是零零散散的。而到了腊月,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是个适合交易的好地方。
刘春带领着手下先下了车,和这边的人接头,将备好的船放了下去,陆郁看了一眼那艘小船,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一言不发,率先迈了上去。
陆辉在雇佣兵的指点下,对清晨赶来的陆郁提出许多要求。船不能太大,人不能很多,最多持平,还有些细致却框死了的条件。在这样的危机之下,他那颗不太聪明的脑袋仿佛忽然变得灵光了起来,一切都准备得比以往妥当。
陆郁站在船头,面朝着陆辉乘坐的那艘的船,只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背影。他的穿着一如往常,黑西装白衬衣,袖口处坠了两颗金色袖扣,为了轻便起见摘了表,腰间揣了把枪。
他从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了好一阵的枪,也曾去野外打猎,枪法很好,只是回了国内,见血的事情不必亲自动手,倒是生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