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个计划表还没执行,陆郁就因为淮城这边的事不得不回来一趟,近况太坏,陆辉得了陆成国给他的权利,而陆辉这个人本来就不堪大用,年轻的时候也只是在陆成国的看护下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陆郁从国外回来,接手了陆家,他已经很久没碰过这种复杂生意。这次又急于想表现自己,将公司里原本的事务都弄得一团糟。
陆郁在差不多在接手陆氏的不久后,已经提前布置做好脱离陆氏的打算,可这个过程着实漫长,即使是陆郁重生回来,也加速不了多长时间。而这些产业多多少少还和原来的陆氏有些牵连,他不得不回去一趟。
陆郁知道,这是陆成国在逼自己回去。
他想,确实该回去一趟,该了断的便了断了,免得麻烦。
离开的时候,裴向雀揪着陆郁的衣角,眼巴巴地问:&ldo;陆叔叔什么时候回来?&rdo;
&ldo;很快。&rdo;陆郁又思考了片刻,给出了准确的答案,&ldo;公司有事出差,一周,一周就回来。&rdo;
裴向雀小小地叹了口气,&ldo;有七天呢,可真长。&rdo;
是的,真长,他有七天见不到自己的小麻雀了。
车子停在了陆宅门口,管家顶着太阳,在那里待了好一会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亲自上前为陆郁打开车门,殷切地问:&ldo;您回来了,老爷说事情并不着急,要不要先用点点心?&rdo;
陆郁偏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幽深,如潭水一般冰凉,&ldo;不必了。他现在在哪?&rdo;
管家有些紧张,因为陆郁的心情明显不大好,只好小心翼翼地低声回道:&ldo;老爷正在后院纳凉。&rdo;
陆郁似乎有些不耐,朝着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弯弯曲曲的小道向后院走了过去,后面紧跟着助理和管家。
路走到了一半,陆郁忽然停下脚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伫立在原地,向周围看了过去,指着远处的一丛糙木问:&ldo;那是新种的百合吗?&rdo;
这都是小半年前的事了,管家年纪大了记不清楚,叫陆郁这一句话问懵了。还是站在附近的园丁机灵地回答:&ldo;是的,您上一回吩咐过,管家就让我们给前院换上了百合。这种百合的品种好,等再过一个月,开花的时候又漂亮又香。&rdo;
&ldo;那很好。&rdo;陆郁颔首,似乎非常满意,稍稍弯腰,指尖触碰到才初生的白色花蕾,又觉得像是十六岁的裴向雀,未曾长大。
偏头对管家说,&ldo;给他们都添一笔奖金,仔细照料着这花。&rdo;
园丁和管家都是面色一喜。
这里是前院,院子的布置因为各种原因都可能改变,而陆成国现在待的后院则不同。陆家主宅有许多年的历史了,后院的布局是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才布下的,所以从未变过。后院里只种了各种树木,多年过去了,绿树成荫,遮天蔽日,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也格外清凉凉慡。
不过在前世裴向雀死后,陆郁听说这里的风水好,便在后院这一处开辟了块地方,替他做了墓碑。每日只要一推窗,便能看到裴向雀的侧脸微笑的照片。他那时大约是期盼着这一处的好风水保佑裴向雀来生平安富足,一生安稳,这一世的安眠之所能够冬暖夏凉,有春日花开,绿树如云的好风景。
也难怪宅子里人人都传陆郁精神状态太差,和秋子泓一样疯了,谁乐于天天和死人相伴呢?
陆郁难得来一趟后院,略想了想从前的事。其实他当时倒是很清醒,只是在清醒地发疯。
陆成国躺在一张靠椅上,似乎疲倦得过分,连头发也不如上一回见面时乌黑发亮。陆郁离开的这段时间,他烦心的事太多,身体承受不住,忽然显出了隐藏起来的老态。
这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陆郁可以离开陆家,陆家却离不开陆郁。
想到这里,他难得对陆郁露出一个笑来,只是太过虚假,半点真心实意也没有,&ldo;老三,你到我身边来坐。&rdo;
又朝站在一旁的管家和助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父子两个有话单独要谈。
陆郁没有坐,他站在陆成国身旁,轻描淡写地拒绝,&ldo;不必了,有什么话便说。公司里还有点事,我过会要去一趟。&rdo;
陆成国额头间的青筋跳动,终于收起了笑容,忍着怒意语重心长地劝道:&ldo;陆郁,我还是你爸。算了,你在国外长大,才回来没多久,不懂这些,我作为父亲,也不多责怪你。只是你在宁津待得时间也够长了,早点回来才是,淮城才是你的家。我的东西,难道以后不都是留给你吗?你的母亲才是同我结婚,唯一的陆太太。&rdo;
陆郁并不生气,也不戳穿他的谎言,唇角含着笑,似乎真的在听陆成国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