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雀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坚定地开口,&ldo;我想去见,见那位心理医生。&rdo;他可以这样一直和陆郁这么待下去,可是还是要知道陆叔叔现在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陆郁答应裴向雀的事情,是没有不作数的。第二天早晨,裴向雀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位心理医生,他似乎也很意外,两人没谈多长时间,裴向雀就离开了书房。
陆郁也没问他们谈了什么,反正他也能猜得出来。到了下午的时候,他忽然头疼,是换了新药的副作用,裴向雀不许他下去做饭,替他按摩了一下午。
裴向雀侧躺在裴向雀身边,他的皮肤雪白,似乎抹了油和蜜,满是动人的光泽,即使只是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都像是要诱惑着陆郁过去尝一尝芳香可口的滋味。可现在上头已经布满了斑驳的红痕,星星点点的,连成大片大片,很明显是陆郁尝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戒不了裴向雀的味道。
陆郁生病了后,有了些小孩子脾性,瞧着裴向雀的模样,突然就干巴巴地扔出来一句,&ldo;我想看你哭。&rdo;
裴向雀叹了口气,生病的人最大,什么要求也不能反驳,便说:&ldo;那我,哭给陆叔叔看?&rdo;他一贯不怎么哭,因为世上没什么能叫他哭出来的事情,可陆郁是个例外。
陆郁又不要了,他的头其实没好,依旧疼得厉害,可是却不想再叫裴向雀费力,轻松地把裴向雀按到在他的身下,认真地回答,&ldo;不是在床上,我便见不得你哭。&rdo;
裴向雀还是皱着眉,&ldo;陆叔叔的病,什么时候,能,能好?别的不说,这样,一直吃药,对身体不好。&rdo;
陆郁抱着他,换了一个方向躺着,抵住左边的额角,头疼地要轻一些,&ldo;你不是问了医生吗?&rdo;
裴向雀嘟嘟囔囔地抱怨着,&ldo;可是,可是他让我问你,从前的事。可我,我知道,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问你你也,也不会说。&rdo;
陆郁温柔地看着裴向雀。他的小麻雀瞧起来难过极了,连上一回的绑架都不能叫他害怕,却为了自己的头疼和生病担惊受怕,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那都是些遥远的旧事,他并不觉得从前的事情是他的心结,可是医生既然那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讲给自己的裴向雀听。
他沉默地吻了吻裴向雀的脸颊,&ldo;从前和你讲过我以前的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骗你的,都不太记得清了。&rdo;
陆郁笑了一下,语调平淡,&ldo;不过有一件事肯定没和你说过,怕吓到你。我的母亲,她也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她是自杀的,而且吊死在我的床头。&rdo;
他顿了顿,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讲,&ldo;就是这里,早上醒过来,就看到她的脚尖在踢在我的眼前。我早就知道她活不了多久,果然,她死了。&rdo;
陆郁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在笑秋子泓。他本来就早熟,记性又好,这么多年过去,还记得年幼时的事情。秋子泓到最后疯的越来越厉害,谁也不认识,只抱着陆成国的照片笑。
没人能救得了秋子泓,甚至她自己早就想死了。
裴向雀却想,难怪陆叔叔从来不让自己睡那半边床。
他亲了亲陆郁的下巴,对于这样的往事也没有多惊讶,只是心疼自己的陆叔叔,连说话都是温软的,&ldo;我从前以为,陆叔叔的运气一直,一直,直都很好。可现在看来,我和陆叔叔,好像,都,都挺倒霉的。&rdo;
&ldo;不过没有关系。&rdo;裴向雀直起身,将陆郁整个人环入自己的怀抱,陆郁的个头大,这样是很费力的,裴向雀却开心极了,&ldo;我遇到了陆叔叔,陆叔叔也遇到了我。我们都转运了,现在的运气好。那些,那些过去的事情,我不记得了,陆叔叔也陪着我,一起忘了,好不好?&rdo;
陆郁觉得,从出生至长大,大约只有半条命,而裴向雀是他另外半条。
他遇到裴向雀,生命就忽然圆满了。
裴向雀的身体微微发抖,眉眼低敛,&ldo;陆叔叔可是要和我白头到老的。&rdo;
裴向雀听到陆郁轻轻笑着说,&ldo;好。别难过。&rdo;
那些陈年旧事他都忘得掉,他不是秋子泓,裴向雀也不是陆成国,何必记得这些事,反倒轻慢了自己的小麻雀。
陆郁不再需要心理医生了,就如他从前所说,裴向雀是自己的药,无论那一方面都是。他的病因埋藏在骨血里,因裴向雀而起,只要还爱着裴向雀,因果循环,交缠而生,占有欲永远暗藏于心底,没有治愈的那一天。
陆郁也不需要治愈,他病入膏肓,裴向雀也融到了自己的骨血里。不过理智倒是彻底回笼,能制得住过分的占有欲,前段时间所做的事都可以被称得上情趣,裴向雀也没什么心理阴影,就是说那个笼子还是太小,直不起身,在里头待了几天,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