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玄心正宗的宗主应该是个时时刻刻都把正邪之分挂在心上,拘泥迂腐的老道士。自从见到金光宗主真人之后,才发现自己实在是见识浅薄!”七夜亲手将金光面前的酒杯斟满,话中毫不掩饰他对金光欣赏。
普通的白瓷酒杯,清冽的酒水,梦中的青年。
周围的喧哗金光都听不见了,见到这个人是意外,在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的时候,梦中的人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梦中的深情和绝望还不曾摆脱,活生生的人已经站起在面前,微笑祝酒。金光无法将现实剥离出来,所以他的心一阵阵的难受,好像有人用锥子残忍的刺戳他的心脏。
锥心之痛。
金光嚯的站起来,伸手夺过七夜手中的酒壶,在七夜诧异的目光中,仰头将酒壶中的酒一通狂饮,一些酒水从壶口唇角泄露,顺着下颌滑到脖颈,流过大口吞咽的喉结,没入衣衫下白皙的锁骨。
月光幽幽,欢庆的人群本来已掩盖了风吹树叶的凄冷知音。但是七夜突然又感到一丝悲伤。
“宗主遇上烦心事了吗?”这个问题太过了。他是阴月圣君,他是玄心宗主,不应该问这种朋友知己之间才会关心的问题。可是在正魔两道难得放弃分歧的一刻,他忍不住做一两件不那么合乎身份的事。
“你觉得我在借酒浇愁?”金光语气不太好的质问。
七夜不以为意,他认为自己戳中了金光的痛处。况且,不论是谁也会认为金光那样是借酒浇愁吧。
“我是高兴!”金光道。
“高兴什么?”
“阴世幽泉之劫化解,难道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
七夜觉得金光刚才撇他那样好像在鄙视他。
“当浮一大白。”七夜总不能说这不是件好事吧。学着金光,弃杯不用,直接抓着酒壶大口大口的喝酒。
“哼,别人做什么你也做什么?拾人牙慧!”金光继续言语刻薄。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修道之人应该修身养性,金光能克制自己所有的*,唯独当他情绪剧烈震荡之时,咄咄逼人。
好在他的话很少,知道他这个毛病的人几乎没有。
七夜从出生就是圣君,被人捧着长大的,金光三番两次不给面子,若不是他天生性格宽容,此刻只怕要拂袖而去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嗜好,沉下脸,自斟自酌,不再试图和金光沟通。
金光如愿让七夜生气了,可是才不过片刻他就后悔了。
人群很热闹,可是离他太遥远,这座亭子只有他和七夜,或许人们认为只有他们两个高高在上的人才适合坐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在意你……”很轻的声音。
“你说什么?”金光失手将手中酒壶摔落在地。
“什么什么?”七夜莫名其妙,他明明没有说话。
不是你在说话?什么在意不在意?!
七夜很疑惑很奇怪。
金光的手微微发抖,事实上,从他着魔般坐到七夜对面,他就一直很紧张,只不过他自己美察觉到而已。他没发觉,自己一直紧紧抓着自己所能抓到的一切东西,挂在腰间的玉佩,廉价的酒壶,当酒壶摔碎之后,他紧紧攥着拳头,掌心刻下浅浅白痕。
“失陪了。”金光落荒而逃。
金光走的时候众人正兴致勃勃的比武划拳,除了七夜,没有人留意到金光的离去。金光慌不择路,糊里糊涂的走了一阵才发现自己走到了营帐的边缘,人群的喧闹如风中烛火,半隐半现。
他突然一阵颤抖,被暂时压制的魔气在他心神不定时作怪,四肢百骸逐渐冒出一股寒意,手脚渐渐麻木。
金光无力再为梦境烦扰,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块安静的地方运功驱逐魔气。他疾步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要去找他,他凭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突如其来的咆哮让金光暂停了脚步。
“别去!书生,我已经答应了七夜哥哥,你不要去找他了。”这个带着哭腔的女生也并不陌生。
争吵拉扯中的男女没有留意到不远处树木背后无意聆听的金光。
原来是一对小鸳鸯在吵嘴。
金光对这种无聊的情话不感兴趣,抬脚欲走。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你来人间不就是要找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现在找到了为什么又不和我在一起?你在玩弄我吗?”宁采臣毕竟是凡夫俗子,在频频追问得不到合理的回答后思路忍不住往阴暗面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