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日一直睡在挎兜里,一路在马上颠簸得厉害,整天腰酸背疼,四肢僵硬。
她站起身,只觉四爪底下像是踩着一团棉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她勉强往前走了几步,一脚绊在挎兜边缘,噗嗵一下摔了个跟头。
她肚皮朝天,用力挣了挣,后爪却和系带缠在一起,越挣越解不开。
她又累又饿又困,愤怒地嗷呜一声。
封十二见小猫在桌上滚来滚去,系带越缠越紧,忍不住伸手按住她。
“别动。”他说着话,握着她的脚爪,将系带从她后腿上解下。
“好了。”他放开她。
方桐一个侧翻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抖抖脚爪。
“今晚我会带着客栈里的侍卫离开,”封十二看着她道,“你要不要先留下来?”
他故意让小年带了一半侍卫去外面的客栈,就是为了提前出发做打算,驿馆里还留下一半侍卫,方桐可以和他们一起走,路上能少受些罪。
方桐想也不想就摇头。
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住那些侍卫,但在她心里,没人比封十二更可靠。
别人待她好,或许是看在封十二的面上,只有封十二,无论她是人是猫,都只把她当作方桐对待。
她往前一纵,跳进他怀里。
封十二见小猫扑来,下意识抬起双臂接住她。
方桐仗着自己是猫,毫不扭捏地冲他“喵喵”叫了几声,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臂弯。
她的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一根手指拨了拨她额顶的呆毛。
“骑马很辛苦。”封十二道。
方桐抖抖耳尖,不辛苦,她躺在挎兜里,又不用骑马。
“一路上休息不了几个时辰。”封十二又道。
方桐依旧闷不吭声,她在挎兜里可以休息,大不了把它当作摇篮,晃着晃着就习惯了。
封十二见她把脸埋在他的臂弯,似乎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不禁笑了笑:“那就辛苦你了。”
方桐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瞄了瞄。
看见封十二迁就的笑容,她耳根一热,觉得自己和耍赖的小孩儿差不了多少,不过谁叫她是猫呢,猫猫耍赖,天经地义!
当晚,守在廊下的宦官还在迷迷瞪瞪打瞌睡,封十二的房里已经人去楼空。
第二天一早,袁宝看到封十二留下的书信,气得将守夜的宦官骂得狗血淋头。
他急急忙忙唤人收拾行李上路,却觉腹中一阵绞痛,不只是他,同行的宦官有好几人上吐下泻,不到一个时辰,几人已接连跑了三四趟茅房。
封玉扬听说此事赶来,正见袁宝在吏卒的搀扶下走回卧房,他见他面色青白,脚下虚浮,连忙叫人去请大夫。
“袁公公怕是初来南地,水土不服,”封玉扬关切道,“我刚来这边也是如此,吃两剂药就不妨事了。”
袁宝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喘着气道:“十二皇子不听手谕,擅自离开,王爷,你可要为我作证。”
封玉扬给他倒了杯热茶:“袁公公莫急,我已看过小十二留下的书信,他并非抗旨,而是想提前回京。”
袁宝哼笑一声:“王爷莫要哄我,十二皇子想去哪儿你不是不知。”
封玉扬睁大眼:“袁公公可冤枉我了,我是当真不知。”
袁宝见他不肯承认,扶着桌边上歇了一阵,闭目摇头:“也罢,若十二皇子误了回京的时辰,奴婢也只能去陛下面前领罪,到时还请王爷同我一道作个见证。”
封玉扬脸上闪过一抹愕然,随即苦笑:“袁公公何必为难我,不过太子在南巡途中出事,我于情于理也该去趟京城,便是你不说,我也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