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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谭学华和刘禄德见戴九峰一片诚意，也就不讲客气，留下来继续先前的话题。戴九峰道：&ldo;二位是专家，这常德城乡的鼠疫到底该如何防治？仅仅一个常德城还好说，可怕的是向城外的乡间蔓延。乡人愚昧，一人染病，亲友多往探视，往往先病者还未断气，探病者又染病，如此弥漫四乡！现在疫区不仅仅是常德县城乡，益阳的武圣宫镇，津市的棠华乡，临澧的柏枝乡，汉寿县的太子庙、崔家桥镇，桃源县的双溪口、九溪、太平铺乡等处均有疫情。仅汉寿县的毛家滩乡，疫死者即达474人，又汉寿县坡头镇，疫死者达237人！一户户人家，几乎无一活命！这些都是和平居民啊！世居一地，农耕为生，与日本人何冤何仇？！歹毒啊！日本人真是太歹毒！连德国恶魔希特勒都深知欧洲历史上鼠疫的可怕，始终不敢施放鼠疫细菌战。小日本却什么恶事都敢啊！&rdo;

正说着，警察局局长张炳坤和启明镇镇长田兆畹披着一身雪花进来。

古城处处闻哭声（3）

戴九峰问：&ldo;张局长，有事？&rdo;

张炳坤一边抖落身上的雪花，一边答道：&ldo;戴公，田兆畹镇长来告我，常益师管区的驻军兄弟也发鼠疫了。镇公所管不了军队地盘上的事情，跑来问我。我问谁？只好带着他来见你。&rdo;说罢，瞧见谭学华，双手一揖道：&ldo;谭院长在？菩萨呵！&rdo;谭学华闻言，欠身一笑。

戴九峰一惊，忙问田兆畹：&ldo;真有其事？&rdo;

田兆畹道：&ldo;昨日傍晚，师管区抬出三具士兵尸体，就在营区附近的荒地上掩埋了。&rdo;

&ldo;天啦！祸及军人了！&rdo;说罢，叫过黄公赫，&ldo;快给师管区赵锡庆司令打个电话，问明情况，再叫县卫生院方德诚院长速来我这里，就说有急事相商。&rdo;

好在常德城不大，一会儿，方德诚急匆匆地踏雪赶来。戴九峰黑着脸道：&ldo;方院长，疫情仍在扩散，已祸及军队，你知道么？&rdo;

方德诚道：&ldo;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没来得及细问。戴公，难啊！要钱没钱，要药没药。美国人捐助的鼠疫疫苗也剩数不多。现今隔离医院有临时病床100张，广德医院有病床50张，而病人一天天增加，人满为患啊！&rdo;

&ldo;你坐吧！坐下说。&rdo;戴九峰朝方德诚招招手，语气缓和了许多：&ldo;也不是我怪你。我也知你难！自日机投毒以来，中央和省已陆续派来20支防疫队，这批200余人的医生、护士也在冒死为常德人奔忙。也为统筹各方事务计，省府还成立常德防疫委员会，指派了防疫处正、副处长。可是，资金和药品匮乏，无米之炊啊！常德防疫委员会曾以六个月为期，需防疫经费十余万元。计划报省财政厅会计处和审计处，竟以&lso;经费预算无所凭借&rso;为由拖延下来。后又说此乃地方性事件，应由常德地方当局拨款办理；忽又说事属战争性质，应由中央政府统筹拨款。如此推来推去，直到薛岳主席发怒，财政厅才允拨款二万元。听邓一韪说，他带省医疗防疫队50人来常德，还是在卫生处借五百元才成行的。诸位说，这鼠疫汹汹，哪一项，哪一事不是动辄要钱？&rdo;

张炳坤听到这里，跳起来朝窗外骂了一声娘：&ldo;这帮吃冤枉的！老子在这里卖命，他们在那里享福！&rdo;

戴九峰道：&ldo;话也不能这样说，各有各的难处。现如今，我们既为官于常德一方，就该为常德百姓做事。兵祸连年，又遭瘟疫，常德百姓苦哇！你听窗外，古城处处闻哭声！日本兵已占华容、石首，可谓贼兵已临常德城下。这场鼠疫之后，怕是会有更可怕的兵祸降临常德城！&rdo;

田兆畹这时忍不住插嘴道：&ldo;我姑妈一家上个月从华容逃难到我家，说那日本兵个个是畜牲，连六十多岁的老婆婆也奸。还强迫当爹的去奸亲女，以供他们取乐。常常轮奸女人后，还用萝卜、芋头塞入女人下身。那些兽兵作孽后，还在墙上留下一些什么&lso;吃的剥皮鸡，睡的美貌妻，烧的背时屋，杀的蠢东西&rso;的屁话！&rdo;

&ldo;我睡他娘哩！&tis;他日本人的祖宗！&rdo;张炳坤忍不住又大骂起来。

谭学华叹了口气，道：&ldo;前日，长沙湘雅医院吕静轩来信，告我《湖南常德发现鼠疫经过》一文将于近期刊《国立湘雅医学院院刊》第一卷第五期。此为日本人施放细菌战的铁证。总有一天，常德人要向日本讨还血债的！&rdo;

一直侍立在旁的黄公赫忍不住插嘴道：&ldo;小日本大老远跑到常德来杀人，也不知早有人说过：&lso;中国若是古希腊，湖南当作斯巴达；中国若为德意志，湖南当作普鲁士；若道中华国必亡，除非湖南人尽死。&rso;湖南人死不尽的，小日本打错了算盘！&rdo;

张炳坤又说：&ldo;前些日子，政府强令将疫死者焚烧，却四铺街一带多回民，回民习俗是土葬。故仅烧了两具回民尸体，回民就聚众阻止，只好抬尸掩埋。这下可好，抬尸者上午还在抬别人，晚上就染病暴亡被别人抬了出去。每日里要死一二十人，惨啊！有人看这样子不行，找张专员提议，把鸡鹅巷围起来，只放人出来，不准人进去，等人出来后，就把鸡鹅巷放火烧了，断了祸根。张专员不许，说鸡鹅巷六七百间房子，烧了，那么多居民往哪里去？我看张专员说的也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