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警察进行了总结,但孟林霖迅速找出其中的漏洞。“机主是他,并不代表拨打的人是他,也有可能是别人用他的手机打给我的。”男警察认可地点了点头。可孟林霖产生了更多疑惑,如同一团乌云压在她的头顶。高中的时候陆骐然就经常违反校规、忤逆老师,该不会他越长大越放肆,做起了违法犯罪的勾当吧?“陆骐然……”孟林霖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两位警察却都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没有回答。女警察说暂时没别的问题了,接着她用镊子提取了几根孟林霖大衣表面的羊绒线,装进一个塑料物证袋里,最后她把她的联系方式留给孟林霖,如果孟林霖之后回忆起了那通电话里的细节,可以随时打给她。走出审讯室后,孟林霖整个人有些恍惚,就像一根被抽走三魂七魄的枯木,不记得自己刚刚被问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她在警局门口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倏忽有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走到她脚边,撒娇似的“喵”了几声。孟林霖蹲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猫咪的背,小猫咪没有抗拒,反而把头凑近。它的右前腿被纱布包扎着,孟林霖温柔地问:“你受伤了吗?你的主人呢?”小猫咪又用头蹭了蹭孟林霖的裤脚,动作间的亲昵似乎是在拜托她带它走。孟林霖担心小猫无家可归,询问旁边的保安大叔:“您知道这只小猫是谁养的吗?”“这小家伙现在是警猫。”保安大叔说,“真神奇,它平时不亲人的,对谁都爱答不理,怎么见着你就变粘人了。”养宠物是从小到大的心愿,但父母觉得这既不卫生又浪费时间,一直不允许,所以孟林霖几乎没有和猫猫狗狗这些小动物近距离接触过。也因此,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照顾宠物的能力和耐心。这只小猫咪待在警局里或许比待在她身边幸福得多,于是她挥了挥手,向小猫咪道别:“要好好长大啊,拜拜……”孟林霖走出十几米,回过头时,发现小猫咪还坐在门口看着她。她惋惜一笑,没有再回头。回公寓的路上,孟林霖盯着通话记录里的陆骐然手机号看了半晌,仍想不通许多事情。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跨年夜为什么会打给我?还是是我们共同认识的同学打的?又或者是按错了?甚至……他该不会被绑架了,想向我求救但嘴巴被堵住才开不了口吧?越想越可怕。孟林霖晃了晃脑袋,打开□□,搜索高中班群,聊天框空空如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在群里发言了。接着在“群聊成员”中搜索“陆骐然”,出来一个全白的头像,个人资料只填了“性别男”,他没有在群里发过言,没有开通空间,没有开通特权服务。高中时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外界没有办法从网上了解他的任何点滴。这样的人可能是低调,可能是懒惰,也可能是神秘却危险。那一夜,孟林霖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里,高中模样穿着校服的她独自在操场上奔跑,阳光很猛烈,晒得她头昏脑胀,她想停下脚步,双腿却如机械般持续往前。就在她觉得体内的发条要断裂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阳光和雪花交融在一起,宛如宇宙诞生时的余晖,最终,一切汇聚成一个少年的身影。她听见少年在叫唤她的姓名,但他的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岁月传来。她看不清他也摸不着他,她迈大步伐奔向他,但咔嚓一声——梦醒了。窗外是灰蒙蒙的天,没有一丝光亮。他(三)◎。◎独来独往的人总是充满神秘色彩。邻居没见过他几面,与同事只谈论工作上的事,几乎不参与同学之间的社交活动,也未曾打听到他有往来密切的朋友。他似乎不愿意为任何人驻足,在每一个转瞬即逝的问候或交谈后就隐匿于人海。黎昇想,造就陆骐然这样的性格的原因或许是亲人早亡。陈芸给陆骐然所在户籍地派出所打了电话,想要通知家属来认领尸体,却被告知陆骐然的直系亲属基本都去世了,其中,他的父母在十一年前因交通事故去世,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他年幼时就逐一老死或是病死了,他还有一个叔叔,但在二十年前漂洋过海后便杳无音信,生死未卜。一番搜寻后,警方在陆骐然曾经填写过的入职资料里找到了他唯一的“紧急联系人”——对方是一位普通话说得不标准的老爷爷,声称他和陆骐然的亲生爷爷是同一条村子的,还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他看着陆骐然出生和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