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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起先他们尽是闲扯，诸如哥特式的挂毯，中古时代的缮本，伊丽莎白时代的戏剧之类。泰勒觉得刘易斯谈吐不凡，便提议在他纽约家里秘密商谈，解决美钢资方和产联钢铁工人组织委员会（钢工组委）的争执。后来在几次会谈中，刘易斯非但是议论风生，还拿出统计数字，证明钢工组委吸收的会员很多，足以使得美钢瘫痪，叫他定单虽多也无法交货。刘易斯指出，&ldo;公司&rdo;用枪炮和打手对付工人，搞了五十年，现在难道还不该停止厮杀，正式谈判，签订合同吗？泰勒想了想，表示同意。八周之后，他草签了一个合同，答应工人每天工作八小时，工资五元，每周工作四十小时，假期工资照发，有按工龄提级的权利。跟着他们就向报界宣布。有个工会干部一头撞进菲利普&iddot;默里【当时是产联副主席。‐‐译者】的钢工组委办公室，说广播里有美钢跟产联谈判的消息，默里说他疯了，把他撵走。在公司方面，泰勒那些下属也是一样大吃一惊。不过，3月7日签订合同时，美钢总经理本杰明&iddot;费尔利斯居然移樽就教，告诉默里说他自己就是矿工的儿子。他说，&ldo;以后就叫我本恩好啦。&rdo;默里回答说，&ldo;对，费尔利斯先生。&rdo;

这时刘易斯已到达他个人荣耀的顶峰。&ldo;通用&rdo;和美钢屈服后，其他公司纷纷转了弯子，产联和资方签订合同达三万份，会员发展到三百万。有组织的劳工成了选举中的一股强大力量，追随附和者远远超出了工人聚居的选区。纽约有三十位牧师组织起美国教师工会第一地方分会，得到劳联承认；大学生唱起工会的新会歌来；&ldo;自由派&rdo;和&ldo;保守派&rdo;这两个词儿也取得了新的含义，前者表示亲工会，后者反工会。产联已经两度大胜，可是盘据路口的狮子虽则赶走，□狗们并没有四处窜逃。这些□狗原指的是那些小钢铁公司（&ldo;共和&rdo;、&ldo;国民&rdo;、&ldo;内陆&rdo;、&ldo;伯利恒&rdo;、&ldo;扬斯敦钢板钢管&rdo;等公司），他们都不肯跟产联谈判。共和公司总经理汤姆&iddot;格德勒是顽固的小钢铁公司的首领，他表示宁可辞去年薪十三万元的职务回老家种土豆，也不能顺从工人的要求。

5月26日，刘易斯下令罢工，共有二十七个厂，七万工人。各小钢铁公司的厂警和资方出钱雇用但是穿着地方警察服装的枪手，也增加了七千人。据参议院调查小组事后报告，&ldo;仅直接针对此次罢工，资方就开支四百万元以上，购存军火价值十四万一千元。&rdo;在厂内的破坏罢工的工贼，吃食都靠邮包和空投供应；地方报纸附和资方，呼吁工人复工。对于告密的好细，格德勒每周付给二十五元，同时却指摘工会领导人&ldo;干涉别人私事&rdo;。他还说：&ldo;关于这班家伙我们所知不多，可是有个不妙的共同特点：他们都是共产党。&rdo;他严禁&ldo;外来的煽动者&rdo;恐吓&ldo;忠城的工人&rdo;。他发誓，&ldo;决不跟产联这么个不负责任、敲诈勒索、使用暴力的共产组织达成口头或书面协议。除非通过法律明文规定非逼我干，我一定不干。&rdo;《瓦格纳法》其实就有明文视定，总统已经签署，最高法院儿天之前也已承认它有效，可是格德勒却有意不提。

阵亡将士纪念日【每年5月最后一周的星期一。‐‐译者】那天，共和公司南芝加哥钢厂外头发生了暴力行为。当时有几千罢工工人和家属聚集在工厂东面地势平坦、居民稀少的草原上，准备举行抗议游行。自从罢工开始，工人哪怕派去象征性的纠察队，警察便出面干涉，可是这回市长爱德华&iddot;凯利倒是正式宣布准许和平示威。那天天气闷热，用冰箱车推来出售的五分一块的冰糕，抢购一空。后来一声令下，工人们排好队伍，扯起一些手写的标语，写着：&ldo;共和公司违反《劳工争议法》&rdo;&ldo;共和公司必须跟工会签订合约！&rdo;，&ldo;跟产联胜利在一起！&rdo;有两个工人高举国旗领队前进。新闻和摄影记者簇拥在队伍两旁，派拉蒙新闻电影公司还派来了摄影队拍新闻纪录片。队伍长蛇似的，拉得老长，穿越田野，高唱&ldo;大家永远一条心&rdo;那支歌。

还没走到钢厂，忽然看见有五百名芝加哥市警察全副武装，拉开了阵势，挡住去路。这是未曾料到的，实际上也直接违反了市长的明令。后来才知道，警察严阵以待，原来是因为&ldo;不知谁人&rdo;告密，说工人准备冲进大门，占据厂房。换句话说，工人的老婆孩子虽则手无寸铁，竟然下定决心，要把架着三十毫米白朗宁重机枪把着大门的大批职业打手一举击溃。反正警察相信这种事，至少嘴里说是相信的。工人队伍走近，有个警长破口大骂说：&ldo;狗娘养的，站住！&rdo;

队伍放慢了步伐，可是依热朝工厂毅然前进。警察没有再发出什么警告，他们有个小队在离厂约二百五十码处突然冲出，像一把尖刀插进工人家属队伍，把警棍乱戳她们的乳房，其他移察也举起瓦斯枪瞄准或者拔出手枪。那为首高举大旗的工人见状，高喊&ldo;别怕！守住了！我们有权利！我们依法有权进行纠察！&rdo;可是警察回嘴骂道：&ldo;你们有个屁权！&rdo;&ldo;你们这些赤匪有什么权利！&rdo;就在这一刹那间，芝加哥警局发言人所谓的&ldo;挑衅行为&rdo;发生了：不知谁扔出了几个空汽水瓶，工人们对警察大声嘲骂。警察立即甩出好些瓦斯弹，难闻的催泪瓦斯一时弥漫，笼罩着游行队伍，孩子们吓得乱叫，队伍乱了阵脚，溃乱了。接着，大屠杀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