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就不是喜欢太平的人,即便无风,我也要翻腾出三尺浪来。
我老老实实在天心宫窝了一整天,傍晚时分,灰溜溜地去了养心殿。
云晔不在,李全也不在,问底下人,都说不知道皇上在何处。
我挑挑眉,吩咐宫人传了膳,草草吃了些,便往云晔的龙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在养心殿寝室睡了一夜,终究没等来云晔。其实我知道云晔是不会回来的,宁玉昨日昏倒了,宣了太医一诊治,居然是喜脉。
这是云晔的第一个孩子,云晔自然是上心的。宁玉又是定北侯之女,他明媒正娶的侧室夫人,于情于理,他都会去看望宁玉,宁玉初次有孕,身体又极度不适,云晔肯定会留宿陪她。
事实证明,我再一次猜对了。
没了暖床的,我很早就被冻醒了,裹着被子发了一阵呆,恹恹地唤了宫女来服侍我起身,之后便闷闷不乐地走了。
我径直出了宫,连一个人也没带。出宫之后,找到龙泉,往埋剑阁一钻,闷着头喝闷酒。
龙泉瞪着我脑袋上厚厚的纱布,拧着眉头拦阻,我却不肯听,直接提了酒壶往嘴里灌。
喝到七分醉,我就往龙泉的床上一躺,恹恹地睡去了。
傍晚时分,李全亲自来镇国公府接我回宫,我借酒装疯,将李全踹了出去。
我要云晔亲自来接我。
果然,次日早朝罢,云晔的御驾就摆到了镇国公府门口。
王人杰不知道我来了,只当圣驾亲临,天恩浩荡,带了阖府上下在大门前台阶下跪迎。
我躲在小竹楼里不肯出来,云晔无奈,只得亲自上来寻我。
“怎么好好的又闹起别扭来了?”云晔皱眉瞧着我,眉眼间有淡淡的无奈,口气虽是责备的,却并没有不悦之意。
我坐在床边,双手抄在胸前,背倚着床栏,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见他来了,冷冷地扭开脸,气哼哼道:“现在知道来找我了?哼,晚了!我等了你一晚上,那时你到哪里去了?”
云晔紧挨着我坐下,正要开口,我立刻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往外推,不依不饶地叫道:“走开!谁许你坐在我姐姐床上的?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云晔一挑眉,满眼无奈,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葵水又来了,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我拉长了脸,脱口冲道:“明明是你害我像个傻子一样空等一夜的,居然还嫌我火气大!那你还来找我干嘛?不乐意看就别看!谁还求你了!”
云晔长吁一口气,做出一副努力克制的模样,耐着性子解释:“宁玉有喜了,我为人君、为人夫、为人父,总得去看看吧?”
论理,云晔做的是一丁点儿错处也挑不出来的,可我根本就不是个会跟人家论理的人,更何况我是存心找事,哪能那么轻易罢休?
我深吸一口气,一脸郁闷地责问道:“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宁玉那个坏女人了,你居然还让她怀孕?你……你有那么多女人,找谁不好,干嘛偏偏要去找她!”
云晔苦笑道:“我说旭儿,你这管得是不是太宽了?连皇上宠幸哪个妃子都要管!”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凉凉道:“旁人我不管,但宁玉是我的死对头,我不许你宠她!”
云晔眉头一蹙,有些不耐烦了,却又强压着,道:“后、宫与前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你所说,定北侯是我能放心大胆任用的武将,多宠宁玉一些,于国事大有裨益,旭儿听话,别闹!”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好个云晔,拿我自己说过的话堵我!
我斜着眼睛乜云晔,阴阳怪气地说道:“照你这么说,镇国公也是你能放心大胆任用的武将,你是不是还想将龙泉也弄进宫里?还有倩儿,是封嫔呢,还是直接封妃?”
云晔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微带斥责的口吻:“你不是说了不许我打龙泉的主意么?再说了,有你就够了,龙泉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陪衬,要了固然好,不要也没什么坏处。”
我心里一凉,这就是天子!
他可以有无数个女人,只要对他有好处,他什么女人都可以往怀里揽,丝毫不用顾及人家是不是愿意。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当皇帝就是好,天底下的女人想要哪个就要哪个!”我闷闷地嘀咕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云晔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