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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数万年的过往，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本以为，早已释然的伤口，如今亲口说起，却依旧隐隐作痛。南冥微皱眉心，按压下心中不平，继续说道：&ldo;异界煞气，来自三界之外，我等上古三神也无可触及。这血煞，以万物精血为饵食，若得及时供给，不但可续命保身，更可增进神力。&rdo;顿了顿，又说，&ldo;那嗜血冰晶在埋入卡索体内前，受大量精血滋养，卡索便得煞气之利，从五识俱丧的丧失地狱中转醒……这还要感谢你妹妹……&rdo;说着，南冥瞟了一眼星旧。星旧心中抽痛，却只能强自镇定。

&ldo;但若拒不进□□血……&rdo;南冥事不关己地吁叹一声，幽幽说道，&ldo;必遭煞气反噬。淬毒入髓，灰飞烟灭……&rdo;

水镜海又一次陷入无以名状的沉寂……所有人都意识到，长久以来，卡索独自承受了怎样的痛苦煎熬……不仅是肉体上，丧失与侵蚀的轮番折磨，更有大义与私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抉择。以卡索性情，岂堪忍受倚靠嗜血屠命而苟活？他必然早已做出了选择……

&ldo;如何……如何可解？&rdo;樱空释抬起头，眼圈湿红，艰难地问道。

&ldo;无药可救，无法可解。&rdo;南冥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镰刀，在罹天烬和樱空释的心里生生剜了一个血洞。

&ldo;……不，不会的！&rdo;罹天烬连连摇头，强硬地拒绝着这绝望的答案。他混乱的寻找着一线生机，絮絮叨叨，语无伦次，&ldo;我哥不会的……我可以逆转一次，便也可以逆转第二次！不！我不信！一定有办法的！！&rdo;

突然想到了什么，罹天烬眸光一闪，如同绝境中看到一丝光明，他急不可耐地诘问道：&ldo;既然五识俱丧可以被煞气之力破解，那么必定有什么力量也可以破解煞气的侵蚀！&rdo;

如同干涸荒漠中偶遇的甘霖，这有些牵强的理由，却让众人心生希冀，死寂的氛围忽然又活络起来。

&ldo;对！总能找到办法的！&rdo;樱空释随声附和着，湿红的眼睛也有了些许神采，&ldo;我哥说过，万物相生相克，无上则无下，无低则无高，无苦则无甜，推而广之，世间诸事无可独尊！！&rdo;

&ldo;哼……&rdo;有些怜悯地轻叹一声，两指撩起自己一缕银发，轻柔捋过，抬眸正视众人，南冥说道，&ldo;唯有一途，可保其性命无虞。&rdo;

众人个个屏息凝视，聚精会神。

&ldo;归本融源，与我共生同命！&rdo;轻挑嘴角，南冥如持左券，二指轻轻一拨，那缕银丝似锦如烟，飘落于身后。莞尔一笑，星眸璀璨，他继续说道，&ldo;以我神力，压制煞气，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自此之后，他便是我，我便是他……一如目下……&rdo;

&ldo;……&rdo;众人都僵立当场。谁都明白，如此破解之道，无异于饮鸠止渴。自此之后，卡索便是俱行尸走肉。只一副皮囊活着，再没有独立灵魂，这又和死亡何异？

轻笑一声，南冥漫摆袖袍，轻摇银发，带着一身星辰，转身徐徐走去。其实他并不在乎三界众人是否同意。因为，无论他们态度如何，都改变不了他回归的事实。他意不在此，不过是应景的过场。他有更深的企图，更大的野望。这个游戏，还没有结束……

踱着闲步，南冥垂眸，一派云淡风轻，&ldo;他回来，便是死。不会来，尚可生。怎么选，还需多言？&rdo;

&ldo;……&rdo;难捱的沉默，一如往日种种两难的抉择。命运似乎开了个可悲的玩笑，怎么选，都逃不过天意的捉弄。倘若无路可选，尚可死心塌地。如今有的选，却更让人苦不堪言。

活着总比死了的好！也许总有一天，还会有转圜的余地。至少，这般委曲求全也给了这不堪的命运一线生机。

如此安慰着自己，罹天烬和樱空释只觉得自己如牵线木偶般任人摆布，打碎了牙，也得往肚里吞……

其他众人更无从可选。当下，神域之中，上古之神面前，如何做选？还不是听之任之，两全其美不过如此……

&ldo;都不讲话，我便全当你们同意了……&rdo;一切尽在掌握中，南冥并未露娟狂之色。他信步走去，雍容尔雅，缓带轻罗，似是随性般说道，&ldo;识时务者为俊杰……各位俱是神族首领，无论德才品貌，无一不是龙魁翘楚……于我麾下，自然可堪重用……&rdo;

&ldo;……&rdo;一片默然。

南冥这番言语，听来顺理成章，却细思极恐。不战而屈人之兵，已是伐谋之最高境界。然而，他非但于不动声色中便将三界神族纳入囊中，而且还打着拯救三界储君性命的旗号，令人未敢有半分异议。手段之高明，让在场众人无不心生忌惮。

随着一阵金属的嗡鸣，一道电光银蛇裂空而过，形如匹练，气势如虹。那电光披霞分雾，所过之处，气流轻颤，云霭翻腾，神力场异常鼓噪。如游云惊龙，瞬息间，电光银蛇飞致南冥身前，强劲震颤着，仿佛躁动的呼唤。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是弑神剑。不久前卡索以弑神剑自残，血祭神龛，打开了神域，那剑便插在了原处。

南冥凝视着弑神剑，眼中缓缓流动着温和的光，仿佛面对故交旧友。他轻轻抚过华丽的剑身，那剑如有灵性般嗡声大作，周身四溢五彩霞光。霞光中，弑神剑逐渐变成更朴拙精巧的模样。

&ldo;老朋友，好久不见……你一直在找我吗？&rdo;南冥握上剑柄，弑神剑的躁动戛然而止。执剑在手，一厘一厘端详着剑身，他似叹似述，&ldo;久候了……&rdo;

白刃寒霜逼人，流光清影摇动，恍惚又见樱花树下双剑对舞……

流水落英疏影，青龙白练交颈，铿锵磬鸣铮铮，草木深处青青。对刃合璧双蝶舞，倾城二色伴倾城。碧海清光风雷动，一地残雪，月缺花谢断肠庭……

许是活了太久，总会于往昔念念不忘。可，本就来去空空，何必庸人自扰之……

放下端详的剑，直握在手，南冥自嘲轻叹，继续走去，停在一个悬浮的水晶球前。

单手轻抚眼前泛光的水晶球，南冥眯起眼睛，一边定睛细看，一边娓娓道来：&ldo;水镜海，顾名思义：眼观，如水浪波涌；身触，似镜滑清平。有实不胜虚空，浩淼直入方寸。长短大小皆是相对而言。时间空间不过镜花水月……&rdo;

&ldo;这&lso;水镜&rso;中包罗万象，时空由此而始，由此而终。一来一去，一轮回，一悲一喜一浮生……&rdo;仿佛吟唱着久远的歌谣，南冥的声音似清波流淌，如云雾缥缈，&ldo;如此种种本为天道循环，可是……&rdo;

&ldo;天道不存，人心不古，礼崩乐坏，物欲横流，唯命轻贱如粪土！&rdo;随着逐渐激越的声线，南冥一剑刺入眼前&ldo;水镜&rdo;。&ldo;哗啦&rdo;一声&ldo;水镜&rdo;碎裂迸散，瞬间幻成袅袅银尘，&ldo;如此世道何以长存？如此三界何以为继？&rdo;诘问的声音，有着愤怒和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