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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他悲愤难平，一拳砸在梧桐树上，手上丝丝渗出鲜血，呜咽道：&ldo;明明是解围，却成了打援军。情报工作一塌糊涂，各军策应一团混乱，我师只剩下三百多，连孙师长也殉国了，上头却还要胡乱追究责任！那么多牺牲的将士，那么多，怎么交代，怎么跟他们交代……&rdo;

在胡家养伤多日，大家还是第一次见他发作，不知道如何劝说，湘湘垂首而立，手上被割了一道血口，竟也不知道疼。呆呆看着血一滴滴落下来，渗入泥土。

苏铁下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般情形。他的推门声惊醒了墙边的小穆，小穆为难地挠挠头。凑过来捡碎片，打扫院子，不时小心翼翼看顾清明一眼，一副随时要跑的架势。

苏铁径直找出药箱，将湘湘拉到一旁坐下。为她处理好伤口，又细细包扎起来，简直是故意气顾清明，平时两分钟可以做好地事情，他非得磨磨蹭蹭做了半小时。

顾清明怔怔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将某些奔腾翻滚的情绪一点点压下来，良久，长叹一声，瘫倒在梧桐树下地椅子上仰望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皆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这场仗打得实在窝囊，实在痛心。常德被围，两个战区的军队一起增援。援军打得无比被动。整建制被消灭，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苏铁轻轻拍拍湘湘地肩膀。给予无言的鼓励，一屁股坐在他面前，接过毛坨递过来的茶，淡淡道：&ldo;我是医生，不懂打仗，不过，像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我劝你还是不要上战场，你死了不要紧，不要拖累了别人。&rdo;

无人回应，小满遥遥对苏铁打手势，示意他别再落井下石。顾清明目光终于落到他身上，再次感应到他的威胁，不得不承认，经过多日观察，此人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自己地堂客，而胡家都不是睁眼瞎，要不是自己活着回来，他早就代替自己睡了那间厢房！

是可忍孰不可忍，顾清明拳头紧了又紧，在心中冷笑，正愁没人泄愤，你既要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苏铁仿佛知道他的心思，大笑连连之后，笑容一敛，厉声道：&ldo;我说的拖累别人，不是湘湘和胡家，是你带的那些小兵！你做的什么事情，不用我解释吧，你既担任指挥之职，就有责任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就如同我们医生，流最少的血开最小的刀口治好病人，你不用瞪我，在我眼里，你不过一堆脏器骨骼肌肉的组合，跟旁人无异！&rdo;

顾清明浑身一震，深深看他一眼，黯然道：&ldo;战争很残酷，充满变数，确实怪不得他人，也只能尽人事而已！&rdo;

湘湘起身要走，顾清明来不及跟苏铁细说，轻声唤住她，犹豫着说道：&ldo;军长来了电话，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伤养好了，要去衡阳协助整理部队。衡阳是不是第二个常德，我也没办法确定，我只能告诉你我地猜测，日军既已集中兵力打常德，离长沙和衡阳就不会远，日军南进已成定局，这两个城市首当其冲！&rdo;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慌神，胡长宁拖着胡刘氏的手颤巍巍下来，看到女儿女婿目光纠缠，难舍难分，也不好上来打听，重又回到客厅坐下。胡刘氏给他倒了杯温茶，他摆摆手，似乎做出重大决定，一口气冲出来，吞吞吐吐道：&ldo;那个，清明，你知不知道，毛泽东？&rdo;

顾清明起初显然没听明白，呆了几秒，脸色骤变，喝道：&ldo;你们不想活了么！&rdo;

苏铁嗤笑出声，高高举起一只手，开始掰那修长漂亮的手指头，&ldo;顽固、愚蠢、无知、专横、忘恩负义、贪婪、腐败、不讲道理、爱面子……&rdo;

顾清明冷冷道：&ldo;你什么意思！&rdo;

苏铁斜他一眼，冷哼一声，&ldo;你知道我说地是谁，我很好奇，这种人能把这辆落后许多的破车拉到哪里，拉到什么位置。&rdo;

胡长宁无端端出了一头冷汗，讪讪道：&ldo;我没别地意思，我就想问问这个人怎样，真地！&rdo;

顾清明无奈地挥挥手道：&ldo;别解释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知道是谁跟你说的，他现在还好吗？&rdo;

胡长宁松了口气，连声道：&ldo;很好很好，他也要我问候你，说这次常德地事大家都听说了，他们正准备祭奠这些阵亡的英雄，那些领导都会参加。&rdo;

怕说下去大家脸上不好看，小满连忙插嘴，&ldo;顾大哥，大爹说让你先去湘潭老家看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