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弈首先是一国之主,其次才与褚中天是舅甥关系,他断不会被所谓的亲情裹挟,即使他现在仍然在痛心。
褚家已经不是从前的褚家,褚中天一死它是必然不能再凝聚的,比褚恒资历高者大有人在,而褚恒虽有才,却太年轻不能服人。褚家的稳固已渐渐不再牵动歧国的稳固,它不再那么重要,现在更是散沙一盘,正是逐个击破的时机。歧王言,会支持褚中天的儿女做家主,指的正是褚鹰儿。
“孤立刻召她回来奔丧,以后就留在京中任职,孤赐她宣威将军,从四品。她想做家主,又怎能离本家太远。”
他授意褚鹰儿与褚恒去争,去消耗褚家。待褚家没落,不论褚家人最终选择的是褚鹰儿还是褚恒,他们真正臣服的也只能是歧王。
燕妫瞅瞅他眼底的青黑,想到他日夜兼程回来本就劳累,现在又说了一大堆的话:“王上考虑了那么多,是不是一夜未合眼?”
“嗯。”
“不如休息会儿吧,折子今日还是由臣妾代劳如何。”
“都听你的。”他的确是累了,深深吸入一口气,看向她的眼里皆是疼惜,“只是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
燕妫望着他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问:“王上不是说,没有亲人了么,臣妾也没有,那你我可以是吗?”
他点点头:“当然是。”
“既是亲人,那就不觉得委屈。”燕妫把头枕在他的双腿上,“我赖一会儿,就放王上去睡觉。”
闻人弈摸着她的发顶,触手生暖意,暖到心头去。
第83章
褚中天头七之前,褚鹰儿从天机营赶回来,一路洒泪直扑到灵堂。
褚恒却不顾她泪洒灵堂,当场大怒,当众斥其不孝不悌,今父亲身故有她一半罪责。褚鹰儿伤心是伤心,可被人污蔑绝不能忍,把眼泪一抹,立即反问,她哪一点不孝不悌,是王上封她左骁卫的时候她该拒绝,还是派她去天机营的时候她该以死抗争。
褚恒顾左右而言其他,挑些行事张扬目无尊长之类的旧事斥责,因为褚鹰儿所提之事,那背后皆是歧王在主导。他可以怪褚鹰儿做人太狂妄,不该有野心,却怪不得歧王做这些安排。
说到野心,褚鹰儿反倒有更多的话说,她指着天问,今朝的歧国,女子究竟算不算得上撑天巨柱。前有王后,后有沈夕月,她褚鹰儿原本背靠褚家,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助力,反受拖累,何其荒谬。
她恨!她才是最该恨的那个人,原本可以站在万人仰望的高处,像沈夕月那样享受荣光,留名青史,可一切都被褚家拖累。
今前尘旧怨一笔勾销,她已不怪父亲和褚家,他褚恒凭什么反过来怪她!
褚恒凭什么,单凭她要回来夺家主之位,这不孝不悌的罪名她没有也得有。其父才刚去世,在安葬以后,族中大会正式定下他为家主之前,褚鹰儿还有机会闹个翻天覆地,他当然要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