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玺从待客间出来,径自回到专用的房间。
房间门虚掩着,门口佣人正好退出来,碰到单玺便轻轻说:“宋小姐在里面。”
单玺点了点头,推开了门。靠窗的绒布沙发上,宋词裹着毯子,正盯着窗外发呆。
泛白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衬得她越发白皙动人,乌眉明眸,就仿佛是沐浴在圣光中的天使。
单玺放轻脚步走过去,手搭在她的肩上,问:“在想什么?”
宋词一愣,诧异:“你什么时候来的。”
单玺从后面揽住她,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吟:“我先问的,你先说。”
他的侧脸与她肌肤相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宋词怔了怔,看着他修长似白釉的手,忽地握上去。
她直接问:“单先生,你以后会和沈洁结婚吗?”
身后单玺的身体明显一僵,沉默几秒后,他如实回答:“如果按照长辈的意愿,我现在已经和她结婚。”
宋词:“那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呢?”
单玺松开手,绕到她跟前,挺拔如松的身体弯下腰凑近,挨着鼻尖,他认真严肃答道:“我会尽量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
宋词没再问他喜欢的人会是谁,垂下头轻轻“嗯”一声。
单玺微勾眉头,像是对她的小媳妇状很是满意,低头吻了上去。
——
下午,宋词一个人在后花园闲逛。喝茶吃点心晒了会太阳,还是决定去找单玺。
佣人们都在一楼享受下午茶时间,宋词自由自在地在房子里晃荡。
房子实在太大,三条走廊互相交织,各处巴洛克式的装饰风格大相径庭,宋词走了很久,被一个上锁的雕花大门挡住去路。
她好奇查看,发现门上的锁只是挂在上面做摆设,并没有起到实际作用。门旁一个高脚几桌,冒着热气的茶杯搁在上面,想来看守的人刚走没多久。
宋词轻轻推开门,侧身滑进门内。
门里是条冗长的走廊,空空荡荡,两边墙上挂着浮士德系列的画像,鲜艳的颜色勾勒出魔鬼凶狠的模样。
廊内明明没有窗,却隐隐有风吹来,深不见底的尽头传来机器咯吱咯吱运行的声音。
宋词有些害怕,脚步却不自觉地往前挪。
要是单玺在就好了。她想起下午单玺吩咐的话,他说就算有事不要找他。她想了想,停下脚步,还是决定掏出手机打给他。
电话接通,嘀嗒一秒,悠扬的大提琴曲响起,是单玺的手机铃声。
这声音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出,宋词愣了半秒,还没来得及确认,通话已被掐断,随即消失的,还有似有似无的大提琴曲。
宋词握紧手机,之前单玺交待过他有事离开,要晚上才回古堡。落下手机忘带了?
一步步走到尽头,只有一间房。推拉门并未完全关上,留了一丝缝隙,足以让人窥探室内的情形。
宋词深呼一口气,俯身凑上前。
七八位穿白大褂的人走来走去,正对门的位置摆着一台巨大的医用仪器,精密仪器结构复杂,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二。
单朝阳与沈洁站在后方,背着光,宋词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能从他们一动不动略显僵硬的身体感知到一丝紧张。
正对着门的两个医生相对一视,看向单朝阳,单朝阳点点头,示意同意。
医生喊了声:“开始。”
庞大的机器似巨人一般发出滋滋声响,蓝色的光茫几乎照亮整个房间。伴随其中的,还有男人痛苦至极的叫喊声。
挡住一部分视野的医生走开,门与机器相对的空间里,宋词一抬头,看到躺在仪器上的人是——单玺。
他的四肢被医用带牢牢绑住,身体各处贴满金属片,金属片的那头,长长的细管连着正方形的盒装仪器。
蓝光闪烁的每一秒,他的身体犹如鱼般跃起,苦苦挣扎,颤栗抖擞。
对视的一瞬间,宋词捂住嘴,瞳孔放大,几乎要喊出声。
她从来没有看过他这副模样,绝望窒息,仿佛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被痛苦包围,他看着她,却又没在看她,因为他的目光早已被疼痛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