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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ldo;不一样，他知道一些……&rdo;李蒙慎重斟酌片刻，不自然道：&ldo;小道消息。&rdo;

&ldo;你不信任馨娘？&rdo;曲临寒眯起眼。

&ldo;没有。&rdo;李蒙矢口否认，&ldo;他和师父一起被人抓了从大秦带过来，颇知道点内情，馨娘似乎也不敢直接与带走师父的人对上。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我想至少摸清楚要对敌的是什么人……&rdo;

&ldo;馨娘是长老殿的人，她都不知道，你找个小倌儿回来能知道个鸟。&rdo;曲临寒已消了点气，声音不似先前粗重，神色仍十分不悦，喝了口茶顺气。

&ldo;要是我没猜错，要么是圣子，要么是安巴拉，把他弄去小倌馆的，而且，好像他知道点什么。&rdo;

&ldo;知道什么？&rdo;

&ldo;我还没问。&rdo;

&ldo;那你知道他知道什么了？&rdo;

&ldo;直觉。&rdo;李蒙满脸挂着茶水，显得有点狼狈，不过眼神诚恳，曲临寒不自在地瞥一眼他被自己喷了的一脸茶，又注意到他身上袍子有点脏，一时顾不上问那小倌了，指了指他的袍襟，&ldo;这整的什么？&rdo;

李蒙不好说是在ji馆被人泼的，曲临寒发起怒来他虽然不怕，却总被吼得耳朵疼。感觉他和女人睡了一觉之后，连嗓门都远胜从前。

李蒙脸色发红，小声道：&ldo;走别人窗下过，没留神，被泼了一身。&rdo;

曲临寒蹙眉皱鼻子来闻，磕巴嘴，&ldo;女人味儿，去换了，把脸也洗洗。今日不早，下午什么也没做，吃了饭，叫阿珠来教南湄语，要是馨娘叫咱们，难不成你也这样去见人。&rdo;

李蒙哦了声，自去换衣服洗脸，晚饭心不在焉地吃了，晚上跟着阿珠学南湄语，青奴走来，大大方方踏上门来，盘腿挨着李蒙坐了。

曲临寒想到白天那个媚眼，就悚然向另一边挪。

青奴并未与李蒙私下交谈，三个大秦汉子，跟着个小丫鬟阿珠，认认真真学南湄语，李蒙学得最用心，但顾忌曲临寒在场，不好和青奴交谈，心里已在盘算，怎么才能让青奴把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入亥之后，整座宅邸都熄灯，笼罩在夜幕中入睡，这一夜无事，馨娘回到府中已起了更，便没起叫曲临寒师兄弟过去说话的意思。她精神头很不好，与巫马丹在院子里打了个照面，巫马丹也没给她好脸色。

于是馨娘一回房，便摔东西发脾气，好一通响，惊动了不少人。

次晨李蒙他们也听说，昨晚馨娘回来发了脾气，却不知是与巫马丹碰面不悦，俩人都有些怀疑，是在长老殿发生了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总算有人来请李蒙和曲临寒。

馨娘一身淡粉长袍曳地，下缘樱花盛放，两笔眉画得不似平日宛转，显得盛气凌人。

&ldo;昨夜太晚，没请你们过来，也没什么要事。&rdo;馨娘依然为他两人烹茶，还是点上了那种香，李蒙总觉得勺子里跳动不已的是细小的黑色甲虫。焚烧时的细微噼啪声被盖子捂得严严实实，气味凛冽，使人头脑清醒。

馨娘神色稍缓和下来。

&ldo;下人禀报说昨日下午你们出去了？没碰上什么奇怪的人？&rdo;馨娘按压眉心，眼角略显出两道皱纹。

以李蒙按赵洛懿的年纪去推算，馨娘岁数至少也在四十以上，在大秦，她的身份是花娘，想必驻颜有方，而此刻疲态，正显示出有些事令她也感到棘手。

&ldo;没有。&rdo;李蒙说话时看了一眼曲临寒。

曲临寒收到这个眼神，遂喝了口茶，&ldo;憋不住，逛花街去了。&rdo;

馨娘从容地笑了笑，大概没力气嗤笑曲临寒，她回来以后，总显得心事重重，不爱再开玩笑。

&ldo;长老殿怎么说？&rdo;李蒙问。

&ldo;和我想的一样，仍是九位长老，我这一回来，倒是有一件事没有算到。&rdo;馨娘看向李蒙，&ldo;此前你向我问那个安巴拉，我不在时，他顶着我的位子，算是暂代。现在我回来了，长老殿二话不说，令其将蛇神令归还，他也没什么不服。但出来后，我让人跟去看了看，安巴拉是圣子的人。&rdo;馨娘深吸了一口气，&ldo;虽然早晚要惹这一茬，但现在为时还早，恐怕不大妙。&rdo;

这与李蒙原本的揣测不谋而合，他倒是不意外，手里握着温热的茶杯，问：&ldo;你们的长老，是否类似大秦官员？&rdo;

&ldo;长老殿的权限，在普通官员之上。&rdo;馨娘苦笑道，&ldo;大秦政制比南湄成熟少说千百年之功，在南湄，真正一言九鼎的，既不是国君，也不是圣子，而是……无迹可寻的气运。&rdo;

&ldo;凡事都要经过推演，推演之责落于何处？&rdo;李蒙问。

&ldo;上一任大祭司去世后，由长老殿负责敬告天地祭祀祖先为耕猎渔战祈福，眼下既然祭司回来了，按照圣子的意思，荷花娘娘生日，乃是一个让大祭司重归重职的契机。简单说，大秦分六部，六部之上设肃临阁专为皇帝办事，但肃临阁直接对皇帝负责，与六部没有关系。而我朝以长老殿为尊，历任大祭司继承者由长老殿和在任大祭司共同负责教授，圣子与神女身份尊贵，更像是精神象征，不直接参与朝政。至于国君，用以颁布号令，在长老殿的决定之下行事，虽极少有不同意长老殿做法的时候，但主要是因为，二者一脉相承，利益一致。&rdo;

&ldo;要是国君与长老殿产生分歧，国君能独立颁布号令吗？&rdo;

&ldo;这就是症结所在，所有号令都从国君出，再到长老殿，由长老殿决定是否颁行全境。&rdo;馨娘叹道，&ldo;国君身份虽然尊贵，其实早已被长老殿架空。此次圣子向国君单独进言，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人心，还得再探。我朝还没有过圣子随意出入内宫的先例，如今却已明目张胆住进了皇宫。&rdo;

&ldo;你们把圣子和神女供起来，又搞了个国君出来，实权却落在长老殿，干脆打一架看谁厉害谁做主。&rdo;曲临寒抓了块点心吃。

在丛林里奔逃时，李蒙只觉得这里是穷，现在看来，确实落后。政制一片混乱，不用大秦打过来，自己人都够打一仗。

&ldo;当务之急，还是营救师父。&rdo;李蒙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