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人奇怪地盯来:刚才这人在这里?刚才在这里的是这人?
李蒙遥遥望向江中。
一艘不大的画舫上,扎满了红绸,挂满红花,周围几只小小扁舟围着,舟上盛满各色鲜花,簇着一船九只乌黑发亮的酒坛,坛口红绸扎好,取天长地久之意。
&ldo;听说新郎大有来头啊。&rdo;
&ldo;是啊,要不然怎么敢和巡抚大人对上?&rdo;
&ldo;俞大人清正廉明,就是他家里那个母老虎,她看上的东西,还没有要不到手的。欺男霸女的事,他那夫人干过也不是一两回了。&rdo;
&ldo;说实话吧,平日里见了那些舞刀弄枪的,咱们躲也躲不及。但真要来点事,还是提剑说话硬气。&rdo;
&ldo;就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是捉笔妥当。&rdo;
&ldo;这不是说说嘛?你见过三十岁才练武的啊?我这把老骨头,还想留着喝儿子的喜酒。&rdo;
&ldo;今日人人有酒,只要抢得到船上去。&rdo;
&ldo;我不会泅水,我才不去。&rdo;那人摇头向后退,又挤到外圈去。
一艘小船从远处划来,船上一面锣。面带喜色的一个标致丫鬟迎风站在船头,手捉着敲锣的小槌。
她一身的红衣,映在绿水之中,已煞是好看。
顿时人群又一阵骚动。
&ldo;今日我家娘子大喜,想必众位乡亲是来沾沾娘子的喜气,也为娘子贺喜来的。&rdo;
&ldo;我不是为了你家娘子!我是来问你有没有定亲的!姑娘,你有没有定亲啊?&rdo;
丫鬟愣了愣,脸色白中泛红,特意避开那一面人墙,放任众人吵嚷不再朝他们说话。不过那清脆的女声还是让四周的人都能听得清楚,当年李蒙不懂,现在看出丫鬟也是有内力的却是轻巧的一桩事。
&ldo;我家娘子招赘的这名新姑爷,他不爱热闹。原定叫大家抢着上船,船上存了三十年的女儿红就归每条船上最后余下的那位。这事就不好办了。&rdo;
&ldo;慢着。&rdo;
那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每个人都听见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李蒙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丫鬟的船上,水波细细从船底扩开。
&ldo;是你?&rdo;一抹不自在从丫鬟脸上一闪而逝,她低声警告道:&ldo;不准备贺礼就罢了,难不成你竟是来砸我家娘子的场吗?&rdo;旋即丫鬟变脸,笑吟吟地说:&ldo;既然有人已经抢了先,那我再说一下规则。最后余下的那位,女儿红领回去,敬酒闹新人,我家娘子心领便是。&rdo;
一时间众人哗然,有不少人冲着今日能最后一睹才貌双全的秦蓁蓁在这一日会是何等千娇百媚,纷纷闹将起来。
&ldo;为了向大家赔罪,胜者不只能获得九坛酒,还能带走五两金子。我家娘子居于永阴多年,全赖大家照应,才得以安稳度日,理当答谢。&rdo;
这下再无人有什么不满,毕竟秦蓁蓁再是花容月貌,也比不上五两金子对一个寻常百姓的意义。
&ldo;既然不是嫁给俞夫人的侄子,我理当拜贺,秦姑娘是我师父的好友,劳烦姑娘通禀一声。师父他现在不在永阴,否则这杯喜酒,我想他也很想喝。&rdo;
那丫鬟面有难色,十分不耐,却也没了说辞,只得一跺脚:&ldo;那你等等,我家娘子不知道你要来贺喜,要通报一声,再看能不能请你进去吧。&rdo;
&ldo;嗯。&rdo;李蒙嗯了声,视线越过丫鬟,一副&ldo;不让进我就闯&rdo;的架势。
不消片刻,丫鬟出来请李蒙进去。李蒙便跟在她身后,踩着一条条靠船架起来的木板,一步一步走上秦蓁蓁的船。
比秦蓁蓁卖艺的船大一些,看入眼的尽是红色,一派喜气。
李蒙把头一低,随丫鬟入舱内。
只见秦蓁蓁的榻上坐着一名男子,秦蓁蓁手一松,满把珠帘哗哗落下,堪堪掩住李蒙的视线。
&ldo;秦姑娘。&rdo;李蒙拱手,将他夹在腋下的莲蓬放在桌上。
&ldo;我以为好大一份礼。&rdo;丫鬟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