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必了。&rdo;贺文轩状似轻松地站起身,顾不上与萧云对执,一出了书房门,就拼命地往茅厕跑。
萧云捂着嘴,俏容绽开一丝红晕,在后面偷偷地笑了。
半天下来,贺文轩发觉这萧云还真是折不断的柳枝,刚折了就发出新芽,有点厉害。
他本想在身份上羞辱他,似乎行不通。
吃午膳的时候,他故意让贺东贺西和他同桌,让萧云一个人去厨房吃,看他还趾高气扬什么。
贺东迟疑了下,说萧云早膳和午膳都是在外面吃的,除了喝水、休息,他不碰他们一点东西的。
贺文轩蹙起了眉,呃,这萧云难道真的为端茶磨墨而来?
贺文轩习惯早晨读书,午后练字。
午膳过后,他走进书房,萧云后脚就跟进来了,不等他说话,熟稔地铺纸磨墨,贺文轩眼尖地发现萧云右手的中指上有个笔茧,那是常年习字的人才会积下来的。
他执起笔,蘸满墨。
萧云专注地磨墨,神情非常严肃。
&ldo;你不会是假借端茶磨墨混进来向我学书法的吧?&rdo;贺文轩刚要落笔,脑中灵光一闪,口气高傲地问道,话一开口,他越觉着有这可能。
萧云的反应是低下头继续磨墨。
&ldo;喂,你没听见我的话吗?&rdo;
萧云无奈地抬起头,不愠不火地看着他,见他的表情越来越凝拗,叹了口气说:&ldo;贺公子,人可以自信,但不可以自大。&rdo;
贺文轩一听,差点儿吐血。他眼一翻,不屑地说:&ldo;我贺文轩在南朝有自大的资格,你有什么?&rdo;手下败将,还敢说这种深不可测的大话,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萧云本不想再多说,可是,看贺文轩一副愚蠢的骄傲神态,有些忍不住想刺他一刺,&ldo;贺才子,你出来一下。&rdo;
他率先走房,贺文轩怔了怔,狐疑地跟上。
萧云打开院门,正巧外面有一挑着两筐瓷器的挑夫,晃晃悠悠地从门外经过。&ldo;贺公子,你能挑起那个吗?&rdo;
贺文轩一扬眉,觉得这问题很幼稚。&ldo;这种贩夫走卒的生计之作,付出体力就可以,没有任何技艺,有什么会与不会之说。&rdo;
萧云冷笑,&ldo;怕不是如此吧,贺公子你就是捧着一叠碗,穿过闹市区,只怕也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这世上任何一桩生计,哪怕是贩夫走卒的体力,熟能才会生巧,都有别人值得学习的地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是会写两个字,会吟几句诗,就算本事了。&rdo;
&ldo;嗯,说得不错,那请问小师父你有什么本事呢?&rdo;
贺文轩打量着萧云,小小年纪,老气横秋,态度不恭,极不谦虚,目中无人,还真是没大没小。
&ldo;我没什么本事,但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说大话。&rdo;萧云的气势一点也不示弱。
贺文轩嘲讽地扬起眉尾,&ldo;你的意思是我在说大话了?我从小就被称为&lso;神童&rso;,十二岁舌战群儒,至今在诗书画三界,无人能敌。皇帝特地赐我&lso;天下第一才子&rso;的匾额。&rdo;
&ldo;我听说你爹爹是当朝丞相,和皇帝走得极近,那匾额,怕是你爹爹给皇上送礼换来的吧!至于什么无人能敌,那还不是众才子畏于权贵,不敢不低头,让着你而已。&rdo;
&ldo;你……你……&rdo;贺文轩简直是气急攻心,可是一时又想不起话来回,急得暴跳如雷。
&ldo;我说错了吗?&rdo;萧云慢悠悠地玩着纤细的十指,小嘴微嘟,&ldo;我是下棋输给你,过来履行承诺的,不是过来看你摆脸色的。什么偷学、偷艺,别说那么难听。我是不如你有才气,但我可是很挑老师的。还有,你的字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好么,写几个来看看,眼见为实。&rdo;
话一说完,萧云快速地瞥了贺文轩一眼,看他涨红的脸转为青紫色,随即低下头以掩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想不到这位大才子是属爆竹的,一点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