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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ldo;我来了！&rdo;小李子捋起袖子，纵跃上前，不客气地摆出架势。&ldo;九爷，小李子可是天天练功精进，今日教你瞧瞧我的厉害！&rdo;

&ldo;尽管来，打赢爷儿我的话，有赏。&rdo;祝和畅笑咪咪地道。

&ldo;好耶好耶！&rdo;兄弟们围观叫好，完全一扫方才委靡不振的模样。

接下来，只见两人结结实实地过招，身影闪动，拳打脚踢，虎虎生风，再加上伙计们的助阵呐喊，偌大的院落简直像个热闹的江湖卖艺场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改过大会？！

长廊的屋角边上，站着一个姑娘，她已经旁观好一段时间了。

阳光洒落，透亮的金色光雾令她瞧不清院子里的一张张人脸，她困惑地眯起眼睛，想将那个身形飘动、谈笑用兵的祝九爷瞧个清楚。

过去几次会面，她从来没正眼瞧过他，不是躲着他，就是昏迷，就算这些日子在他的宅子里休养，也只听过一两次他的声音而不见其人。

严格说来，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救她于狼口之下的，是他；为她奔波延医治伤的，是他；在她以为就要绝望冻死京城，又让她活回来的人，也是他；然而，他又是带给她晴天霹雳的地狱信差。他是菩萨，却也是勾魂使者。

为何跟这人有了瓜葛？她摇了摇头。不管是谁带信，事实就是事实，不容改变；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向他道一声感谢救命之恩，然后，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走？她能去哪里？天下好大，山外有山，一条长路遥遥无尽，没有一个归处，她该何去何从，这才能安置她已然破碎的心？

&ldo;悦眉，？怎么起来了？&rdo;祝婶正往厨房走去，一见她倚着栏柱，痴痴发愣，忙过去扶她。&ldo;快快，回去躺着，要什么跟婶儿讲一声。&rdo;

&ldo;婶儿，谢谢？。&rdo;面对和善亲切的祝婶，悦眉舒解了眉头。&ldo;我很好，我躺了一个月，也躺累了，起来走走。&rdo;

&ldo;说的也是。&rdo;祝婶望向她红润的脸色，满意地点点头，却又轻声责备道：&ldo;？怎不加件外衣？天还很凉，？身子刚恢复，莫再冻着了。&rdo;

&ldo;婶儿，今天的太阳很暖和。&rdo;大片的阳光洒进了走廊，将披在栏杆上五颜六色的被子晒得更加光采夺目，悦眉不禁伸出手，手心向上，意欲掬起那灿烂的金色。&ldo;我在这儿晒了好一会儿，身子都暖了。&rdo;

&ldo;嗯，果然。&rdo;祝婶亲自捏了捏悦眉的臂膀，确认她不再老像个冰块似地，便笑道：&ldo;好吧，那等日头走了，？一定得回房休息。婶儿今天帮？炖了一锅补气血的四物鸡汤，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吃了。&rdo;

&ldo;婶儿……&rdo;悦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ldo;我去瞧瞧水滚了没。&rdo;祝婶拍拍她的手，愉快地走开。

在她刚醒来之际，她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理会任何人了。她是生、是死，干他们何事？世人都要遗弃她了，他们又干她何事？

但她没被遗弃，她盖着暖和的被子，看祝婶耐着性子，一匙匙喂她吃药、吃饭，她的心受到激荡，再也没办法向比亲娘还疼她的祝婶摆脸色。

养病的一个多月里，她无事可做，每次醒来就瞧着窗外枯槁的花园和灰蓝的天空；她甚至以为，也许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了，即使是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地方，但有那么好的叔儿婶儿，她就算成日坐在廊下发呆、烧饭洗衣、看他们拌嘴也甘愿。

然而随着伤势和体力好转，她的意识也逐渐醒了过来。

这里不是避难的桃花源，她不只会烧饭洗衣，她还是一个有绝活的染坊师傅，她有一双巧手，能为世间男女调染出一件件色彩缤纷的衣裳。

可她却无法为自己染就一袭纯然鲜红、不掺一丝杂色的嫁衣。

她放开手心里的阳光，收拢起拳头，眸光垂放在地上的灰砖。

&ldo;哇呜呜，九爷，你摔得我好疼啊！&rdo;

院子那边传来哀号声，有人跌在地上捧着屁股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