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想去睡马厩,”赵破奴换上一副笑脸,开始吆喝,“把稻草一铺,再摊上铺盖,那可不比床差。”按以往的习惯,赵破奴必定会直接安排军阶最低的人去睡马厩,可今日他却不愿如此。子青与缔素军阶最低,缔素倒也罢了,子青这一路行来,却是几番出生入死,让人不得人对他另眼相待。不知不觉之间,赵破奴已把她当成真正的同袍,模糊了军阶之别。
“我去吧。”
子青起身道,便要去拿铺盖,已是两天一夜未曾好好睡过一觉,她着实困得厉害。
赵破奴皱眉:“你……马厩你睡得惯么?”
“能睡就行。”子青并不在意。
阿曼笑了笑,随着子青一块儿起身:“我也去。”
“那我也去!”缔素不甚情愿地起身。
赵破奴见已有三人,遂道:“行了,再加上我一个,咱们四个睡马厩也就大概够了。”
“老赵,你可留神,别睡到马粪堆上。”有人打趣他。
“明早儿糊一脸……”
众人哄笑。
赵破奴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们:“你瞧瞧你们,欺负两孩子去马厩也就算了,我可是好心好意替你们去的。”
“记得别脱靴子啊!你要脱了靴子,那才真叫欺负人家呢。”施浩然笑道。
“滚滚滚……”
赵破奴弯腰故作脱靴状,不慎怀中掉出一物,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一把匕首。
正是赵破奴自谭智身上取下的贴身匕首。
众人目光落在那把匕首上,舱堂一瞬间鸦雀无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赵破奴俯身拾起匕首,细细拂去上面的灰尘,又拿袖子撸了撸,才复放入怀中。
“没事的话,都早点去歇着吧。”
他再无心思说笑,说罢便转身离开舱堂,行至外头甲板之上,悄无声息地落了两滴泪,用衣袖抹了,又朝霍去病的舱房走去。
“将军。”他立在舱房门前。
“进来。”
霍去病听出赵破奴语气异常,挑眉望了他一眼,笑问道:“怎么,就算没人肯去睡马厩你也不用这样吧?”
赵破奴行至他前面,曲膝坐下,自怀中掏出那柄匕首,放到霍去病面前。
双目一痛,霍去病缓缓伸手抚上匕首:“谭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