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每晚梦魇,但凡能勉强睡着,不出意外都会惊醒。醒来后,会有钝器重锤心脏的感觉。”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你出事后的来年二月最后一天。同时,他莫名其妙突然高烧一天一夜。”
落来的声音,是极度冷静客观的陈述,仿佛丝毫不带任何不该有的感情。
温池的呼吸却是停滞了那么两秒。
二月的最后一天
她记得,是她拿掉孩子的那天。
眼睫好像有些重,她眨了眨,喉间像有什么堵住,最终,她勉强挤出一句,话语很轻“是么”
程修看着她笔直的背影,继续“他吃的药很伤身,但不吃,没办法入眠。虽然那药也只是帮他能睡三四小时而已。”
“两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半月前,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该复诊了,”他笑了笑,饶有兴致般,“你知道他回我什么”
温池没有作声。
程修似乎也没想过要她回答,轻笑着回忆那晚厉肆臣的语调,学着“他说,我找到她了,会好的。”
温池握紧了门把,指关节隐隐泛白。
“不用告诉我。”她哑声说。
程修像是没听见“我不知道在意大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回来后的半个月,他似乎是想放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去见你,用尽各种办法。但很可惜,他做不到。”
“有晚他找我喝酒,喝醉了才说,他知道晚上清江的水有多冷了。我问他做了什么,他只是喝酒。”
点到为止,他没有再多说。
长腿迈开,他慢悠悠走到温池身旁,一双浪荡的桃花眼看着她辨不出情绪的侧脸“按他的性子,这些话永远不会说出口,你就当我是在帮他说好话。”
视线扫向里边,他勾勾唇“他还没醒,既然来了,看他一眼再走吧。我出去抽根烟。”
说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随即被关上。
一室的安静袭来,温池依然在原地站着。
好一会儿。
她转身,足音几乎没有地走到了里边那扇紧闭的门前。
他就躺在里面。
过分纤瘦的手搭上了门把,只要往下旋转,她就能将门推开。
可她握着,久久没动。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她,然而每每这股力量出现,她的脑海中就会有两副画面交替着出现
在她的房间里,满地的血,他倒在她身旁,一动不动仿佛死去。
在梦里,他从路的尽头朝她奔来,救了她却在她眼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