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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页(第1页)

严克突然皱眉,有些犹豫,问:“你身上有钱吗?”李凌冰摇摇头。严克道:“只有这一个难处,我身上也没有钱。”李凌冰暗骂一句,缓缓撩起?两只袖子,左边挂着?一只金臂钏,右边藏着?一只翡翠镯子,横举到严克眼前?,“你看看,要哪个?”严克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绝了!想?什么,她都有!他们合该在一起?的?。严克用?手指戳戳金子,“你别心疼,我以后给你买更多?。”他湿腻腻的?指腹推在金臂钏上,才发现女人?家的?东西太精细,他弄不下来。李凌冰纤指一绕,轻易就褪下臂钏,丢到他怀里,“我看你怎么捉鬼。”严克抓着?臂钏,玲珑一只,手里掂着?,倒是比金子本身的?重量还重。他并?不喜欢用?女人?的?东西——更何况还是她的?。可他没办法,狱囚身上哪有钱?除了脖子上那枚假铜钱,他一无所有。严克寻了一群夜香郎。夜香郎肩膀上挑着?扁担,前?后的?木桶里装着?快要溢出来的?“黄金”。严克十分不舍地?把金臂钏交到了他们手里,用?手指戳戳那顶轿子,吩咐他们不要泼错。然后,他拉着?李凌冰躲得远远的?。严克站在她身后,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横臂挡在她脸前?,用?湿袖子小?心捂住她的?口鼻,轻声道:“忍一下,要是觉得脏,可以闭上眼。”李凌冰眼睁睁看着?夜香郎把金汁泼到那顶轿子上,然后,那群人?抱头跑了,嘴里大喊:“贪财了!贪财了!”轿子里的?人?咳嗽着?跳出来,用?袖子捂脸,逃到旁边站定,低头拍袍子,好一会儿,才把袖子放下来,朝着?年轻男子手舞足蹈比划。严克看着?那人?。不认识。只觉得这个人?奇怪,不会说话,只会跳舞,跳得还不怎么好看。李凌冰却认得。那不是被严克弄哑,又被放到北面去种田的?临光侯嫡孙——孙覃嘛!他不在北面好好种田,到关中?来做什么?李凌冰在严克臂弯里缩一缩,抬头去望严克的?神情,头顶擦过他略扎的?下巴。他察觉她在动,猛然回?过神,问:“你认得他吗?”唉,还是呆的?!李凌冰细细解释了他们与孙覃的?恩怨。严克觉得此人?来,怕是来寻仇的?!临光侯一家已在边境扎根数年,本境地?方势力盘踞,人?心浮动,严克和李凌冰都吃不准孙氏的?情况。更何况,严克已不是从前?的?严克,少了记忆,他的?行动一直是莽的?。莽则乱,乱则败,眼看着?白马关近在眼前?,偏偏遇上这么个死敌!北境不比中?州,前?有鞑靼这条狼,后有临光侯这只虎,谁都不好对付。严克真的?吃不准,自己能不能护住李凌冰。还是那句话,把她交给谁他都不放心,除了白马关外的?高晴——中?州最年轻的?上将军,他或许可以。但,高晴远在关外,他们与白马关,还隔着?半月的?脚程。严克决定带李凌冰单独出关,与高晴汇合。就是不知?她肯不肯。她这个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严克小?声问:“李之寒,你愿意——”“你愿意”这三个字李凌冰熟,听得烫耳朵,怎么这个时候,他又要提这件事!不等他说完,她就大声回?答:“我不愿意。”严克有些急,又有些气,“你都没听我说完,你就说不愿意。”“那好,你说吧,无论你扯什么理由,反正——”严克直接用?话封住她的?嘴,他还想?用?别的?什么封,但已经让他得逞一回?,时间那么短,他还没生出李凌冰被严克藏在客栈里,自己偷回驿站,去窃仪刀和盘缠。他是上半夜走的,到第二日天明也没回来。李凌冰也没睡,在房里煎了一晚上茶。滚烫的茶汤泼出来,被她一次又一次倒掉,再起一壶新茶,折腾来折腾去,一口茶也没喝。辰时,房里的窗户被人从外面顶开。严克跳了进来,手里抱着?刀、包袱和李凌冰的琵琶。李凌冰先闻到血味,心提起半颗,目光一寸寸凿着严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京里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总以?一袭黑衣示人。黑衣很难看出血迹。他现在的衣服很干净,不像是受了伤。严克把琵琶抱过来,塞到她手里,“给你路上?解闷。”李凌冰抱着?琵琶,随意拨弦,发出?阵阵清音,“你——没受伤吧?”严克笑了一下,“没有?。我?怕有?人跟踪,在城里绕了一夜,把自己都绕晕了,好不容易记起路,才耽搁到现在。”他看到她眼底的两团青紫,“你没睡?一直在等我??哎,你不该这样的。”李凌冰摸着?琵琶,“白日里睡觉,更安全些。”她放下琵琶,走到榻边,脱了鞋,爬上?去,朝着?里边卧,留给严克一个背影。不一会儿,她手臂撑起来,抓了被褥与一个枕头,丢到地上?,“你睡地上?,没有?意见吧?”严克走过去,把被褥铺好,枕头摆好,刀塞在枕头下面,一样躺下去,闭上?眼,道:“没关系。”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严克轻声?问:“李之?寒,你睡了没有??”榻上?的人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严克听着?她舒缓均匀的呼吸,又问了一次:“李之?寒,你睡了没有??”李凌冰依然没有?回答。严克又唤一声?:“李之?寒?”回答他的,只有?窗外的鸟叫声?和屋外偶尔有?人走过的脚步声?。严克又等了半个时辰,才慢慢爬起来,走到桌边坐下。他回望一眼榻,确认她已睡熟,才缓慢褪下上?衣。他的左面后肩处扎着?一支箭,箭尾已被折断,箭只探出?皮肉半寸,箭头扎得很深,四周的肉呈黑紫色,筋骨都爆出?来。严克站起来,试着?抬动左臂,这一动,牵到伤口,令他咬紧牙关,闷哼一声?。他又回看一眼榻,她还睡着?。他从一旁的铜盆里拿起白巾,咬在嘴里,用右手拧干,然后,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试图擦干净创口。“还是我?来吧。”严克猛然转身,看到李凌冰已从榻上?起来,用柔柔的目光望她,没有?穿鞋,赤脚向他走来。她抓过严克手里的白巾,边擦拭创口的血污,边叹气?,“我?就知道。我?明明闻到血味了。驿站之?行出?了什么意外?”严克只得和盘托出?:“姓孙的果然动手了。死了有?一半的兵士。姓孙的手下一个个用弯刀和快弩,招式诡异,怕是鞑靼人。”李凌冰问:“那么——孙小侯爷是投敌了?”严克想了想,道:“吃不准。出?卖故土,与人作?奸,是男儿最卑劣的行径,我?不了解孙覃这个人,不好妄下结论。”叛国——对于严克这样的人,的确匪夷所思。他自小受的是忠义报国之?训,又以?父兄为榜样,坚信国仇家恨大?过个人恩怨。一个人可以?与人有?私怨,但绝不能为私怨而背叛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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