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放在桌上的白纸被风吹了吹,掠到了地上。
温简心头震震,这个切入点顿时让他像抓到了什么:“铸钱监之所以特许花氏经营飞钱,一是因为他们遍布全国的柜坊钱庄,方便兑换;二是因为花家能造出天下独一无二又坚韧无比的桂堂东纸。但这纸也会在市面流通,若是以此来追溯,似乎欠缺了些……”
玄策:“这张白纸,并非玄某在市面上购得,而是昨夜我从南曲楼下的地界里,带出来的……”
“什么?!”
“而那地界之中,还有一个造纸坊。”
温简双手攀在桌沿上,紧张道:“做的可是这纸?”
玄策点了点头。
温简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啊,怎么会呢,这纸,这纸按理说除了印飞钱,便是特供皇家,怎会如此大量的生产……”
玄策沉吟道:“所以花氏的钱庄柜坊才认不出飞钱的真假,他们连纸,都是一模一样。”
温简:“可这纸,不是只有花家才能做么?”
玄策翻了翻卷宗:“那就要看这造纸术,是花家自己原有的,还是说,从别处继承而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人知道这飞钱纸怎么做!”说到这,温简双手一拍,有些兴奋道:“是了是了!这正是一个线索的突破口!”
“你可认识宫里的人?”
温简被他一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知退才来长安不到半年,这宫里的人也不大相熟……洵之想要找谁?”
玄策指腹停在卷宗的一页,上面写道:内府局。
“找出当年进贡入宫的空山新纸。”
温简眼眸一睁:“你是怀疑,这二者之间……”
后面的话,便是心照不宣了。
花府烧死了造纸何氏的幼子,偏偏后面也有了造纸生意,做的还是替代何氏的御纸,眼下飞钱案发生以来,利益损害最大的一方正是花家,而这其中迷雾,不得不让人联想疑云。
思及此,温简啸忽站起了身,迅速将桌案上的卷宗收整入箱,然后抱到胸前,朝玄策弯了个身,道:“我这便去找,洵之兄,等我消息!”
说完,已马不停蹄地走出厅堂,此时站在台阶下的仆人见状,忙引着他往外门外去,直至他一阵风地坐上了马车,疾驰离开。
崇玄署负责鼠妖案,飞钱一事自是压在大理寺头上,再加上与宗正寺打交道,莫说不能怠慢半分,便是能冲在前头,也能正一正大理寺的实力。
总之,温简一回到大理寺,说了要找人,大理寺内部纷纷发动关系,直接找到了内府局少监,拿到了一张馆存的空山新纸。
不知过了多久,玄策靠坐在厅堂内的围椅上,透过半卷竹帘,望着那傍晚时分的夕阳,有些出神。
“寺丞。”
厅堂的一隅,传来山原的声音。
玄策回过神来,朝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