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领证后的某天,绘制设计图的素描纸用完了,她去书房找打印纸,无意中瞥见摆在书柜最上面一层的相框。
照片里,是尚雨纤最有名的作品“春暖花开”。
霁蓝的瓶身,孔雀蓝的瓶口和双耳,色泽浓淡相宜。最具创意的是瓶身正面的颜色和图案,珊瑚红上描金,高度还原了“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场景。
好奇心使然,阮棠悄悄取下相框后壳,发现了瓷瓶瓶口及底部的特写照片。
竖排版的两列娟秀小字,让阮棠愣在原地——
“献给世界上最好的丙丙,你是我和德恒最好的孩子。”
那天,江铂言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油烟机的噪音盖过了阮棠的惊叫声。做好饭,他上楼回客房找阮棠,蓦然发现她仍站在书柜旁边,双脚像被强力胶粘住似的,挪不动脚步。
饭桌上,江铂言主动聊到艺术设计,阮棠神游天外毫无反应。
他误以为她生气了,想道歉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一顿饭吃得气氛凝重,不欢而散。
晚饭过后,阮棠从新款婚纱构思里抽身而退,提出由她洗碗。
江铂言一声不响走进地下室。
他搬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回到客厅,认真擦拭一新,邀请阮棠探索箱子里的“奥秘”。
“这些是我妈妈所说的失败作品。”
阮棠每拿起一件陶瓷制品,心口就掀起一股狂风巨浪般的感动。
欣赏结束,她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朗声说:“尚老师,您的作品给我很多灵感,谢谢您!”
此时天色尚未黑透,自己说过的话,阮棠言犹在耳。
面对这棵高耸入云的望天树,满腹心事哽咽在喉头,她不知从何说起。
她发给夏琳工作室的个人简历,附件里一共上传了五个作品,其中包括一件底色全白、只在领口和腰部点缀珊瑚红描金设计的婚纱,灵感正是来自尚雨纤的作品“春暖花开”。
而箱子里那些扇坠、砚台和形态不一的碗碟,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阮棠。
江铂言伫立另一侧,用纸巾擦去铭牌上的尘土。
随后,他站到树的正前方。
“妈妈,她是阮棠,我的妻子阮棠。”
他指尖温热,轻轻拂过阮棠的脸颊,为她整理粘在腮边的发丝。
“老婆,和我妈妈说说话吧!”
“尚老师,”阮棠的手触到树干,轻抚质感厚重的树皮,“我来看您了。今天是我们初次见面,我有好多话想跟您说。”
风掠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宛如故人的回答。
江铂言席地而坐,伸手拽拽阮棠的衣襟:“时间还早,坐下慢慢说。”
阮棠坐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