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对于重获新生的自己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了,但既然刚刚回来,也不妨顺其自然,想到什么便先梳理什么罢。
虽说已经离得有些远了,但她犹还记得前世最后,沈氏指责她勾搭沈诚,私相授受的事。
可是谁又知道呢,此事从一开始根本就是沈诚自己先提出来的。
又有谁知道,沈诚曾经也允诺她一回家就会将此事与他母亲商议。
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在长辈那边也是过了明路的,因而从九岁起便足不出户,勤勤恳恳地学习德容言功,不时与沈诚互换信件,只等着及笄以后能够以最好的姿态嫁给沈诚。
即便后来沈诚以他们都长大了为由,不再与她互换信件,她也以为他只是想在成婚之前恪守礼节,从没有想过他会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单方面与她断了。
直到及笄后半年多时,一次她终于坐不住想去沈家拜访,不想却在路上碰到沈诚与另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有说有笑,看起来亲密无间。
她心中虽然一滞,却怕是自己误会,还特意托人悄悄唤沈诚出来,想要亲自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听完她期期艾艾地隐晦问他为何还没来顾家提亲,沈诚的脸色竟然却是真诚的疑惑。
“我们何时有过那样的约定?”他喃喃地问。
见顾月脸色发白,沈诚四下看看,忙正色着叮嘱安抚她:
“月儿,我从来都只当你是我的妹妹。”他一身长衫,语气殷切,端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做派,像是在无奈教训一个任性的孩子,“即便我们曾经的确有过那种约定,那也不过都是儿时戏言,如今还在街巷之上,你莫要无理取闹,快回家去,往后莫要再提此事了,于你闺誉不好。”
他的声音是极体贴的,若是不知情者,难免赞他一句周到。
他怕顾月不高兴,甚至还温和地添了一句:“月儿,你永远都是我的表妹,日后遇到什么事了,都可以来寻表哥帮忙,好吗?”
可是于顾月来说,他温情的话却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
劈碎了她所有对于美好姻缘的幻想。
七年时间,也许真的足以忘却一个“儿时戏言”吧。
可是从没有人通知过她,她也可以把这件事忘掉了。
顾月闭了闭眼睛,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上一世的不快记忆,到底还是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了。
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擦亮眼睛,重新审视她身边的一切。
“你坐在这干什么呢?”
忽有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月被吓了一跳,猛地转头。
却不料受惊之下她动作太急,脚下踩空,眼看就要从石头上往水里滑去。
原本好奇打量顾月的少年也被她吓了一跳,仓促之下忙举步上前,扯住顾月的胳膊把她往岸上拉。
小小的少年看着没比沈诚大上多少,力气却着实不小。
而顾月比他想象的轻上许多,他一个用力过猛,人拉是拉上来了,却直接把人给拉进了怀里。
九岁的小姑娘身子软软,味道香香的,香气冲进鼻腔,叫少年脑子懵了一下。
“咚”的一声,少年被撞进怀中的顾月带得跌倒在地,垫在她身下当了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