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沈公子是还不知道今日宫宴之上发生的事罢。”隔着车帘,顾月的语气归于淡漠。
她话中隐藏的含义让沈诚忍不住蹙眉。
他当然知道沈凝今日去了宫宴。
该不会,妹妹不听劝,又做了什么蠢事吧?
“抱歉,褚姑娘,家妹自幼便任性惯了,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疏于管教,倘若今日沈凝还有其他冒犯姑娘之处,改日沈诚必定带着她携礼亲自上门致歉。”
这是还想迂回往她褚家的门内进呢?
顾月轻轻笑了一声:“沈公子……还真是天真的紧呢。”
任何一个有点自尊的男人被陌生女子评价天真,只怕心里都不会舒服,沈诚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这一刻除了不舒服,他还感到了一种心神的剧烈震动。
听了这许久,他好像终于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
“赶车,回府。”
马车内女子的声音不耐地响起。
沈诚终于福至心灵,蓦地上前一步,颤着声音轻唤:“月儿——”
马车已经辚辚起步,并未因他的呼唤而有片刻的停顿。
车内人亦是无声无息,并无任何回应。
但是沈诚却已然认定了。
“月儿,我知道是你,对吗?”
沈诚当真是有一把深情的好嗓子,若非顾月早知他是个怎样的人,只怕旁人听来,倒像是顾月才是那个无情丢下人就走的负心之人,半点不念昔日情义一般。
而沈诚,自然就是深情不悔,无论被怎么对待都如磐石不移的一往情深的一方。
这种感觉让顾月觉得汗毛直竖。
倘若当真对她这般情深,当初她被发配别庄的时候,他原有许多机会替她求情,或者哪怕只是想办法来看她一眼。
或者如前世,他不是把自己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之后数月对自己不闻不问,就仿佛没有她这个人一般,直至她死的那天。
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她还会略信他几分真心,因为他们的确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可是此刻的沈诚,所表达出来的对她的深情,只能说是,既轻、且贱,尚且不如草签。
“沈诚,褚家的门楣不是你能肖想的,我知你从前与那位顾月姑娘有旧,但若妄图用与她的关系来攀扯我褚家,就是太异想天开了。”
马车只有一瞬的停顿,留待主子一句话说完,仍旧扬鞭驶去,不带丝毫犹疑。
顾月仍旧是没露脸,但是沈诚的目光紧紧锁在那道垂下的锦绣布帘之上,却是渐渐地痴了。
原来他的月儿,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顾家养女,而是千金贵胄,褚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