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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纪岚第一次发现月光原来这么白，看得人心里发凉。

楚佑平复情绪之后就一直坐在墙根下出神，她蜷着膝盖挨着他，想说点什么，又不忍打扰。

手机在地板上震了好几次，嗡嗡嗡的，每响一次，幽蓝的灯光投在墙壁上，把纪岚哭红的双眼照得生疼。

后来他大概嫌烦了，一脚把手机踢进到了沙发下面。

他问纪岚，&ldo;我是不是在做梦？&rdo;

纪岚不知怎么安慰他。

他叹气，用双手捂住脸，&ldo;……任性成这样。&rdo;

纪岚听见自己的声音哽咽，&ldo;她不是任性，是真的活得很苦，对未来，她根本没有一点期待。&rdo;

&ldo;她有点抑郁。&rdo;楚佑发出一声轻笑，自嘲说，&ldo;她一直想瞒我，怎么可能瞒得住？许哥好几次大半夜找我谈心，说看见景怡偷偷擦眼泪，问我是不是真就一点不喜欢她……我能说什么，我甚至嫌她烦，就不能认真工作吗？&rdo;

他一把用掌心抹了眼泪，&ldo;我有什么好？眼光瞎成这样……白白搭上自己一条命，蠢丫头。&rdo;

纪岚摇头，&ldo;不全怪你，这二十年来她从没经过任何坎坷，突然间要面对这么多磨难，换做是我，也未必撑得下来。&rdo;

楚佑苦笑，&ldo;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糙吗？&rdo;

&ldo;虽然这么说肯定会让你不好受……&rdo;纪岚盯着木地板的fèng隙发呆，&ldo;你是压着她最重的一座山。&rdo;

楚佑看了看她，匪夷所思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停不下来，笑得弯了腰，眼里还流出了一行泪，&ldo;你是成心让我不好受。&rdo;

&ldo;对，我成心的。&rdo;纪岚伸手过去抱住他，&ldo;可你必须得知道你对她有多重要……&rdo;

她记得，景怡在问她楚佑会不会送她去机场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总要见最后一面的。

她也许早就想自杀了。

也许这段时间的积极治疗和乐观生活都只是在做戏，否则楚佑要怎么跟她的父母解释，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回国看了他一场演出，转头就寻死了……

不让自己的死牵累到楚佑，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

楚佑的声音疲惫，&ldo;你跟许哥说，把接下来的工作都推了吧，我必须得去送景怡最后一程。&rdo;

纪岚在黑暗中将他抱得更紧，&ldo;楚佑……&rdo;

她几次抿唇，难以开口，&ldo;景怡说，如果她死了，你不要去送她，她想安心上路。&rdo;

这句话说完，便是长久的寂静。

楚佑安安静静地靠在她肩上，呼吸很乱，却始终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纪岚的怀中挣出，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卧室。

纪岚起身拉住他，&ldo;你还好吗？&rdo;

&ldo;没事，就是想躺会，累了。&rdo;楚佑不转身看她，抽回了被她拉着的手。

纪岚很忧心，&ldo;你现在心里难受，一个人胡思乱想只会陷在情绪里出不来。&rdo;

&ldo;不要紧，我只想一个人呆会。&rdo;说着，他走进了房间，不等纪岚再说一句话，就关上了门。

纪岚在原地站了很久，隔着一扇门，满心踌躇又不知所措。她转头趴在地上，伸手往沙发下面够，把整只胳膊抵在了沙发脚摸了好半天，才终于从积灰里摸出了楚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