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谋杀一个孩子,利普霍恩想。但在艾萨克斯看来,显然还要严重,甚至比三起谋杀还要严重。在他的价值的天平上,杀人只是这一亵渎神明的罪恶的副产品而已,雷诺兹必须这么干以保全自己的名声。
“这很难想象,”艾萨克斯说。“你是怎么弄清始末的?”
“还记得你是在同一地点发现那些破碎的石块的吗?我觉得这很奇怪,假如你花了整整1个小时想制作一件什么东西,结果却断裂了。你一怒之下会把它扔出半英里之外。这种情况很自然。你不会轻轻地把这些碎石块丢在脚边的地下。如果一再制做一再折断的话,你不会有那么好的耐心。”
“我也觉得这里有点跷蹊,”艾萨克斯说,“我只是不愿意去想它。”
“当雷诺兹把卡泰从货车旁赶走,他肯定马上检查并发现丢了一些石块。”利普霍恩从口袋中掏出没有破碎的矛尖递给了艾萨克斯,“卡泰把这个还有其它一些东西全偷走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糟透了。不过,他什么时候弄到这些东西,这是个关键。如果他觉得内疚,把东西带回来交给你怎么办?你就会问他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弄到的。这样一来,你便知道雷诺兹在等着你去挖那些他埋下的东西。或者,将来如果那个挖掘地被公布于众——雷诺兹明白情况肯定会这样——那么,卡泰一定会把真情说出来。”
“所以他千方百计要把卡泰杀了,”艾萨克斯说,“唔,这很可能。”
“我想他只是想把东西搞回来。他戴了一只祖尼精灵的面具,这样卡泰就认不出来了。然后打算吓唬那孩子把东西还给他,不料那孩子却想溜走了。”
“如果你还没有抓住他的话,他周末可能去图森,不过下星期一他要回来的。”艾萨克斯说。
“他没有去图森。雷诺兹杀死卡泰后,他从孩子身上找到了一些他丢失的东西,但其中最要紧的几块碎石却不翼而飞了。尔后,他得知乔治曾经和他在一起呆过,因此断定,石头一定在乔治身上。”利普霍恩敲打着碎石尖,“你已经找到了那块矛尖,这块矛尖又在乔治那儿,所以,他别无他法,只好去追寻乔治。他必须把乔治抓住,并在杀人灭口之前弄回那块矛尖。雷诺兹同时还想掩盖这个凶杀案,他戴着祖尼亡灵的面具,在村里到处寻找乔治。因为要是有人发现雷诺兹的话,他就麻烦了。但如果有人报告说,曾经看到一个祖尼亡灵,那你会认为他是信口胡诌,不是喝醉了酒,就是迷信得鬼迷了头。”
“不过他没有抓到乔治,对不对?”艾萨克斯突然插了进来,“他没有抓到孩子吧?”
“昨天晚上,他把乔治杀了。”利普霍恩说,“他在星期五晚上差一点把孩子抓住。后来,乔治回祖尼村了,雷诺兹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杀了,因为在祖尼村,我们很容易把乔治找到,那对他来说一切可就完了。我想,他以为就算我们找到了这些东西,也得花很长时间来证明所有这一切,因为我们没有乔治作人证。”
“这样的话,你就需要它了。”艾萨克斯把碎矛尖推到他眼前。“这些东西可以作物证。我肯定你们可以绞死雷诺兹。”
“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了。”利普霍恩说,“我想你该这么说,在考虑用白人的法典对雷诺兹绳之以法之前,得首先考虑那条古老的法规,那就是‘汝辈不得亵渎祖尼人神圣的行事方式。’”他向艾萨克斯讲述了巷中见到的脚印。“我认为不会有人知道雷诺兹是被祖尼人杀死的。几天以后,有人会发现他丢下的东西。他将被作为失踪而记入档案。”
他把矛尖重新推回给艾萨克斯。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利普霍恩说。“联邦调查局在这方面有司法权。他们对印第安人的异端邪说以及那些碎石块也不感兴趣。人们会有自己的想法。”
艾萨克斯拿起石块,放在手心里玩耍着。然后眼睛盯着利普霍恩。
“你想派什么用场就派什么用场。”利普霍恩说,“我已经干完了。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要求我找到乔治,最后是找到了,只是晚了一步。我把昨晚的所见所闻向联邦调查局的官员作了汇报,不过,我没告诉他我自己的想法,他没有问我,我也没有告诉他。”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我、还有雷诺兹,没人知道这个地方已经给人做过手脚了。”艾萨克斯说,“你刚才说雷诺兹死了……。”
“我是说,我会离开这儿到拉马教会礼堂去压价买一辆捡到的货车。”
艾萨克斯仍然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唉,”利普霍恩说,“你不明白我说的话吗?”语气里带着一点愠怒。他从艾萨克斯手中拿过那些石块,拧开装在工作长凳上的夹钳,把它们放进去,然后夹紧。石块受压成了碎片。“我说,”利普霍恩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来,“你可是想得到名誉、财富和一份教书的工作?几天前,你曾把这一切看得甚至比女朋友还重要。那么现在呢?如果实在想得到这一切,只需撒个谎就成。我是说除非你自己去告诉别人,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东西是假冒货,而且,就算你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谁能相信堂堂的切斯特·雷诺兹会干出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来?你难道认为他们会相信一个纳瓦霍警察吗?”利普霍恩掸掉手上的石块灰尘。“一个手上没有任何证据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