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冲天的火焰和黑烟滚滚,看上去好像是包子铺的位置,等谢玄濯赶到时,只剩下焦黑的木头还在不断燃烧着。
好几个赶来救火的农户,在看见这番景象后不约而同摇摇头,叹说这火救了也没用,东西都烧完了。
谢玄濯呆呆地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明净翡的身影。
“哎哟,那个好俊的女娃不会烧死了吧?”
“多半是的,这么久都没出来。”
“呵呵,我还没去找那渣滓算账,他倒是先出手了。”明净翡从谢玄濯身后冒出来,眉间满是冷色,“走吧,他放场火,我们总得回敬点东西才行。”
原来,明净翡刚解决了张猛派来放火的手下,就看见谢玄濯像个跟屁虫一样也跟来了,思前想后,还是得带上小乌龟才行。
“火火烧。”谢玄濯适时给出了正确的反应。
一旁的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不住地叹气摇头,过来拉住明净翡,语重心长地说:
“这位姑娘,你是个柔弱的坤泽,还带着个傻傻孩子。千万别跟那恶霸对着干,你讨不到好果子吃的。”
另一位老妇人更是满脸焦急,劝说道:
“姑娘,我今儿黎明看见张猛身边跟着十几个人呢,你可别冲动。他是镇长儿子,咱们忍一忍就好了。你又是个外乡人,到时候离开便好。”
“各位大婶的好意,我心领了,”明净翡认得这几个人,除了想多看几眼谢玄濯的年轻坤泽们,就是这几位老妇人会常来买包子了。
“走,演一出好戏去。”明净翡拉着谢玄濯,往少有人烟前往的方向,一路向前。
她们身后余烟袅袅,红黑色的灰烬还在噼里啪啦燃烧着。
今天的天空十分澄澈,像是那种温温柔柔的蓝色,就连炽烈的秋阳也是柔软的。淡淡的天光,仿佛有流水在云影之间淌过。
茫茫晨雾中,女孩和女孩牵着手穿过黄沙漫漫的土路和芳草萋萋的浅滩。浅滩旁孤立着几艘破烂的渔船,偶尔会有崭新的乌篷船停在这里。
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又很淡,粉色的朝霞映在水里,让人恍惚以为湖上开满了莲花。
这里的树木挂着长长的藤条,藤条上新芽枯叶并存,明净翡走在前面,迅速拨开藤蔓,像是风淮城里分花拂柳的江湖雅客。
然而,这位“江湖雅客”满脸杀气,玫红色的眼眸里含着盛怒,通身气派却有种出尘洁净的感觉,像是要去打家劫舍的盖世女侠。
若有人看见这一幕,必将感叹一句女侠好功夫,这就是江湖。
按理说,跟着这样意气风发美艳乖张的女侠身后的跟班,也应该同样威风无比。
但不巧的是,明净翡身后的谢玄濯刚好被她拨开的藤条,一打一个准。
等她们走出藤条林,谢玄濯的脸也被打得有些红肿,像只从狗洞里钻出来的小花猫。
藤条林外,正是另一番景象。一张幽蓝的的幡旗不伦不类地立在一座三层小楼前,小楼背靠土坡,两边的杨树翠□□流,与小镇上枯草黄沙的模样大相径庭。
此时时辰尚早,但楼里也已传出了嘈杂的人声、板凳桌椅拖动声。
明净翡熟门熟路地掀开幽蓝色的门帘,一楼还在打水洒扫的仆人俱都愣住了。
屋子里已经坐上了几桌客人,放眼望去,每桌都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羊汤,好些人就着大粒盐渍的腌菜,吸溜吸溜喝着白粥。
角落里四根撑起楼顶的金色柱子非常显眼,这里的气氛很是沉闷,乌黑的木头配上青白的瓷器,每张桌子旁还立着小小的火盆。屋子中央有一口水池,闻上去散发着辛辣的酒味。
“小二,来两碗泡馍,两斤卤牛肉,一壶酒,来上好的西凤酒,”明净翡摸摸腰间,“还有一碟花生豆,记住我们要雅间。”
穿着蓝色亚麻布的小二一叠声地答应,却在最后顿了顿,问道:“姑娘要雅间?不知道可带够了?”
“这是自然,你上完菜叫你们老板出来,问问他敢放火,不敢见人吗?”
听见明净翡与小二对话,谢玄濯可是知道她们俩连一个银毫子都拿不出来。不过既然她们是来报仇的,就断不会有付账的道理。
小菜很快就端上了桌,明净翡带着谢玄濯入座,尝了尝面前的牛肉和泡馍。
少女将风帽压得很低,那瀑金色头发也隐没在其中,她手上拿着一颗红皮花生转来转去,又饮下了一口西凤酒。
“小乌龟,趁现在多吃点。”明净翡发现谢玄濯还在坐着发呆,不得不动手夹着牛肉塞进谢玄濯嘴里。
卤牛肉确实很好吃,谢玄濯认命地往嘴里扒拉着泡馍。其实她并不喜欢羊肉的腥膻味,只是热热的羊汤喝下去很暖,令人有了几分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