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陈叔带回来那个曾邀请杨思去他家住的青年。
“杨姑娘,我是赵勇,你叫我勇哥就行。”
赵勇换了身新衣服,明显仔细打扮了,笑起来呲着发红的牙花子,可以想象他用毛刷刷牙时有多用力。
杨思抿唇轻笑,淳朴老实的赵勇让她觉得熟悉亲切,正是她从小长大的小碗口乡的人给她的感觉。
因此她听赵勇愿意送她去下弯口乡时,她并未反对。
有了赵勇的护送,两日后杨思终于回到离大弯口乡最近的下弯口乡。
若不是雨季的路难走,途中被大雨堵了一晚,也许还能够更快些。
此时距离堤坝倒口,已经过去六日。
弯口县几个乡的居民,仍没有从大弯口乡被洪水淹没的恐慌中走出来。
杨思到了下弯口乡才知,事情的发展比她想象中更复杂。
堤坝决口在深夜,哗哗雨声搅得许多人都睡不安宁,下弯口乡的百姓自发凑成队伍,跑到堤坝守着,临时往上搭水泥袋子,希望能阻隔住越来越高的水位。
沿着堤坝建了许多高脚楼,有人跑上去观察对面的动向,要是堤坝哪出被洪水冲塌了,也能及时发现。
只见河水翻滚,水势越来越霸道,马上就要淹了出来。
可日出将近,雨越来越大,河水却又诡异的平息下来。
百姓们都觉得不对劲,分出人沿着河岸走,直至天蒙蒙亮了,能看清更远的地方,才发现异常。
大弯口乡没了。
原本河边靠大弯口乡那面的堤坝全都被冲散了,河水有了出路,蔓延开去,大片大片的河水,再也看不见人家。
往年堤坝也不是没有决口过,但何曾淹的这般彻底。
百姓们有的跑到驿丞叫当差的赶紧禀报县太爷,有的自发按照往年的规格号召,打算组织下水救人。
闹闹吵吵小半日,下水救人的百姓准备好了,刚要出发,去找驿丞的人跑回来,带来了更不好的消息。
县太爷找不见了。
这位县太爷年前刚到任,百姓们对他都不熟悉,本来组织救人这种事应该县太爷领头,一时间都变得骑虎难下。
没有县太爷露面,还怎么救人,救来的人吃什么,喝什么,又住哪里。
后续都要县太爷做主,他们这些穷苦老百姓,出个把子力气还行,再多可什么都没有。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说了句。
“我看这堤坝就是县太爷毁的。”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附和。
“像,新来的县太爷不老实,成天往堤坝旁边溜。”